他却一眼看出,那是一个男人。
鹤屋雪江没有画脸。他能看得出来,那似乎画的是他。但又不完全是。
像他,却又不像他。有一些他的特质,又揉着这一些其他的东西。
……
只不过是色块罢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要再去看那一幅让他的心中浮现许多奇怪感觉的画。
再后来,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在和鹤屋雪江出门的那一次。
对,就是遇上那个浑身漆黑,带着礼帽,赭石色头发的年轻mafia的那一次。是鹤屋雪江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她甚至想把他带在身边,去和那个小个子见面。
她完全不在意,他会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毕竟对她来说,他还没有重要到需要在意他的感受的地步吧。
禅院甚尔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他在这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借着口渴离开了。
但是,天天与束缚所恩赐的肉|体,即使是听力也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强,
他站在街角的自动贩卖机前,垂着眼睛,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明明那么远,但是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叫自己不要去听,毕竟鹤屋雪江的生活怎么样,和他都没有关系。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想,放任声音却不停的往耳朵里面在灌。
不去思考。却也不去拒绝。他只是听了。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没有忘。
那些东西全都记在心中,在此刻像波浪一样拼命的往上翻。
当初明明说过,既不尊重别人,也不尊重自己,到最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人,又是谁?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丢脸。
他不自觉的的扯着嘴角露出笑容,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比起微笑,更像是自嘲。
从那之后,就无可避免。
这个男人就像是随时都能在身边冒出来。
他看见鹤屋雪江收拾那些东西,注意到家里的东西在缓慢的减少,有一些东西不见了,又注意到书房里少了一大摞的画纸。墙角上曾经挂过画,留下钉过钉子的痕迹,还有隐约的色差。
那一天打麻将。正在下雪,他拖着脚步。走到鹤屋雪江的书房门口,迎面正碰上了那一个白发的少年。
他抱着一摞的纸。正匆匆的从书房离开。
遇到他的时候,少年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表示想要看一看少年怀中的纸。从来性格懦弱不懂得拒绝人的少年,却出奇的抵抗。
他像是一只猫类一样迅速的跑掉了。
禅院甚尔没有去追,他垂下眼睛,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当做没有遇见那个银发少年。
他并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他大概,猜也能猜到了。
他知道鹤屋雪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温和的外表下,从来都不是相同的温柔的内里,他知道她冷酷无情,也知道她对人没有真心。
她喜欢他,就像喜欢一张漂亮的画,一只漂亮的小动物。他早就有所感觉了,但那有怎么样,从多年前,他就告诉自己,自尊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他停在鹤屋雪江的身边,为的也只是她的钱,他能接受她的过往。反正他不尊重别人,也不尊重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有吃的东西,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就够了吗?他还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