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以为自己的爱情会像这十八年的生活一样被安排,可她的出现像夏日一场带着花香的梦,猝不及防就撞进他的心房。
只是这场梦就快醒了,他要如何做,才能留在梦中?
言夏敲敲他的盘子:“专心吃饭,不要走神。”
他划拉着刀叉,想了想还是问:“如果你不能留下,那我……”
话未完,商场大楼突然一声炸响,楼层狠狠地摇晃了几下,餐厅里的人瞬间惊慌逃窜,荀纪一把抓住言夏的手,顺着人流往下跑。
“怎么回事?地震吗?”
他闻到顺着风飘过来的火药味,摇了摇头:“是火药的味道,可能是恐怖袭击。”
逃跑期间,大楼又剧烈摇晃几下,导致电路失效,整栋楼层瞬间黑暗,逃生的人越来越多,荀纪紧紧捏着那双纤细的手,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枪声,只能祈祷上天保佑。
警察还没到,整栋大楼的人已经成为人质。在慌乱逃窜的人群中,荀纪不幸与言夏失散,不少人开始寻找藏身的地方以防被恐怖分子发现,而他慌张地在黑暗中寻找言夏,直到一双手抓住了他。
依旧是布满细汗的手,拉着他在近在咫尺的枪声中东躲西藏,钻进了一个坍塌的三角形角落。四周一片黑暗,他看不清她的脸,枪声在耳边像一张催命符,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惊动了四处作乱的恐怖分子。
他因为幽闭恐惧症大汗如雨,她似乎发现异常,蓦地倾身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在这个两人相依为命的小角落,竟让他安心下来。
时间过了很久,只听见彼此绵长而小心翼翼的呼吸,外面警笛长啸,恐怖分子再次引爆炸弹以示威胁,大楼不堪重负再次摇晃,这处藏身之所不再安全。
她拉着他钻出来,黑暗中他只看见她的背影,四处落下石子,他被砸中昏迷,失去意识前,他将她扑倒在地,嘴唇擦过她的侧脸。
荀纪醒过来时头上缠着绷带,医院一片混乱,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和血腥味。他悬着一颗心跳下床,捂着发痛的额头四处寻找言夏,终于在走廊一角找到她。
她躺在病**,长睫毛无力垂下,脸颊有伤痕,衬着雪白肤色,令他红了眼眶。他将那双在黑暗中轻拍他后背的纤细手指握在手中,头一次懂得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她在他的小声啜泣中醒来,看见那张憔悴担忧的面容近在眼前,缓缓扬起唇角。
“太好了,你没事。”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宽心的笑。
他贴近她的耳边,带着哽咽的嗓音:“在餐厅里,我没说完的那句话。言夏,如果你不能留下,那我陪你一起回国吧。你是过客,那就让我成为归人。”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个带给她偶像剧一样的梦幻感的少年,眼底的真挚与热切,令她难以忽视。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拥抱了他。
荀纪出院的第二天回学校参加了最后一次会考,打算考完试就和言夏一起回国。只是当他从学校回到家后,应该等在这里的言夏已不知所终。
桌上有一张A4白纸,熟识的娟秀字迹映入他的眼睛。
“光是遇到你就花光了我所有力气,荀纪,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走进你的世界,将这段相遇当作一场梦忘掉吧。”
言夏走了,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其实知道她为什么会走。突然出现在伦敦的父亲对言夏做了什么他大概能猜到,留学的富家少年,平凡的街头少女,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美丽的错误。既是错误,就一定有人出来纠正。
父亲派了人过来,名义上是照顾他,其实只是防止一切意外的发生。比如像梦一样出现,又像梦一样消失的言夏。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她,可找到又能如何,不过多一次分别罢了。他们这种人,何时由得了自己做选择。
就像她说的,像梦一样,忘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