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伸了一半,露西就说,“我想,雕塑根本就不是金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你的长矛看上去和它的颜色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好几个声音同时问道,因为埃德蒙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矛。
“我抓不住了。”埃德蒙气喘吁吁地说,“长矛越来越沉。”
“现在,它已经沉到池塘底部了。”凯斯宾说,“露西说得没错。它看起来和雕塑是一个颜色。”
这时,埃德蒙的靴子似乎出了点问题——至少,他正弯着腰,低头仔细地打量——突然,他挺直腰,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大声喝道:“退后!远离池塘!立刻全部后退!马上!”
大家纷纷照做,并看向埃德蒙。
“你们看,”埃德蒙说,“看我靴子的脚趾部分。”
“好像变黄了。”尤斯塔斯说。
“变成了金子,纯金!”埃德蒙打断他,“看啊!你们可以摸一摸。靴子上面的皮革已经脱落。靴子现在像铅一样沉。”
“天啊!”凯斯宾说,“你不会是说——”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埃德蒙说,“池塘里的水可以把任何东西都变成黄金。它把长矛变成了金的,所以长矛才会突然变沉。刚才有水溅到了我的脚上(幸好我没有光脚),我靴子的尖部就变成了黄金。沉在池塘底的人真是太可怜了——你们看。”
“也就是说那个人并不是一尊雕像?”露西低声说道。
“当然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在一个炎热的日子里,这个人来到这里。他在悬崖上脱掉了衣服和盔甲,后来,他的衣服渐渐生锈腐坏,又或是被小鸟叼回了家,只剩下那些盔甲。而他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别说了。”露西说,“这太可怕了。”
“我们差一点就步了他的后尘。”埃德蒙说。
“就差那么一点点。”雷佩契普说,“一不小心,我们的手指、双脚、胡须,还有尾巴随时都有可能碰到池塘里的水。”
“而且,”凯斯宾说,“我们可能还会伸手去舀水喝。”说着,他蹲下来,掐断一簇石南花。他小心翼翼地跪在池塘边,把手中的石南花浸入水中。当他抬起手的时候,原本绿油油的石南花变成了一枝用纯金雕刻而成的完美的石南花模型。模型很重,摸上去像铅一样光滑。
“拥有这座小岛的国王,”凯斯宾慢慢地说,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很快就能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王。我宣布这座小岛永远属于纳尼亚。我将此地命名为金水岛。我要求在场的各位都必须严守这个秘密。绝不向其他人提及此事,就连德里宁都不许提——违者一律处死。大家听到了吗?”
“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埃德蒙说,“我不是你的臣子。如果非要论尊卑,那也应该是由我向你发号施令。我是纳尼亚古老的四大君主之一,你必须效忠我的兄长至尊国王。”
“你一定要这样说吗,埃德蒙国王?”凯斯宾说着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哦,你们俩别争了。”露西说,“和男孩们在一起就是这点不好。你们俩都太妄自尊大了,像个傻瓜一样——噢!——”只见她倒吸一口气,瞪大了一双眼睛,说不出话来。很快,大家都明白了露西惊讶不语的原因。
在对面那座灰色的山坡上——因为那里的石南花还没有开,所以看上去灰蒙蒙的——一头相貌威严的雄狮正缓缓地向他们走来,金黄色的狮毛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而此时太阳早已被云彩遮住,四周阴沉沉的。后来说起当时的情景,露西是这样描述的:“他看上去简直和大象一样大。”后来她又在说起此事时只是说:“和拉车的马一样高大。”事实上,大小根本就不重要,没有人敢提出质问,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就是阿斯兰。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雄狮又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他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大家面面相觑,如梦初醒。
“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凯斯宾说,“我是不是表现得很粗俗无礼?”
“陛下,”雷佩契普说,“这个地方一定是被诅咒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到船上去吧!假如让我给这座岛起名字,我会把它叫作死水岛。”
“嘿,伙计,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凯斯宾说,“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天像是要放晴了,依我看,德里宁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起航了。这次回到船上,他能从我们这儿听到不少好故事。”
然而事实上,可说的并不多,因为最后那段时间的记忆仿佛从他们脑海中抹去了一样,大家都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模糊。
几个小时后,黎明踏浪号再次扬起风帆,乘风破浪而去,死水岛很快就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当陛下们率领众人上船的时候,人人看上去都像着了魔一样。”德里宁对莱因斯说,“在那座岛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们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位失踪爵士的尸体。”
“没错,船长。”莱因斯回答说,“这样算起来,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位爵士,现在只剩下四位爵士下落不明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大概过了新年就能回家了。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的烟草已经不多了。晚安,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