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微微一躬身:“陛下不必多虑,老臣已经在水晶球中看到了二十年之后的帝国,陛下仍旧坐在王位上,无人可以撼动。”
“那就好。”赛罗斯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出密室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大祭司,我可以信赖你,是不是?”
“我只遵循神的旨意。”大祭司模棱两可地说道,脸上显出一股高深莫测的微笑。
4。
七天之后,国王赛罗斯忽然宣布十字军东征。他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意气风发地宣读了东征的檄文。东方有肥沃的土地、倾城的美女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他的领地,要蔓延到大陆上的每个角落。
在他的身后,巨大的铁笼子里锁着斗兽场中幸存的最后一个角斗士克莱特斯,这是他的制胜法宝。大祭司曾经在一个星月交辉的夜里,剥离出他的灵魂,将他的身体浸没在冥河之水里,颂咒祷告。
九九八十一天之后,这个人便不再是人,而是变成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上一次斗兽场中的决斗已经毋庸置疑地证明了这一点。
出征前夜,王妃艾赛尔的宫殿里,檀香缭绕。赛罗斯斜倚在床头的一角,眉梢间露出一丝倦怠。
“陛下,你看我今天画的‘寿阳妆’可好看?”艾赛尔偎在他的怀里撒娇道。
“好看好看。”赛罗斯眼皮也不抬地敷衍着,“又是林婕妤教你的么?呵呵,用不了太久,我们的战士就会踏在东方的土地上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战争。艾赛尔望着他深邃的琥珀色瞳子和高挺的鼻梁,呆呆地愣了片刻。他这样的男子,是注定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的吧,他会厌倦,会懈怠,他太需要新鲜,太需要刺激,就像曾经对卡薇儿的那般,总有一天,赛罗斯也会转头离去,将自己弃如敝屣。
艾赛尔抱紧他,轻声道:“陛下,艾赛尔别无所求,只希望我们唇齿相依,眉眼相连,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你的脸。”
他没有说话。艾赛尔抬起头,只听见一阵微微的鼾声。
5。
午夜。赛罗斯猛然坐起。
“陛下,你怎么了?”艾赛尔睁着惺忪的睡眼,赛罗斯已经穿好衣甲,一把抽出架子上的长剑,大步冲了出去。
城堡外面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赛罗斯轻舒一口气,刚要转身,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凌空丢了过来。
赛罗斯慌忙挥剑拨开,再一抬头,看见克莱特斯正光着肩膀赤手空拳地冲了过来。一个卫兵挥刀冲过去,冷不防被一拳打穿了胸膛,另外几个趁势抱住他的脖颈和双腿,死死地不肯松手,克莱特斯拼命挣扎了片刻,忽然大吼一声,一脚将一个卫兵踢向空中,用双手活生生撕成两半,剩下的卫兵四散逃窜。
“克莱……特斯……”赛罗斯握着长剑,缓缓后退,和这样一个失去了灵魂又被冥河之水浸过的人对抗,他没有丝毫胜算。
“陛下。”就在这时,艾赛尔也披上衣服冲了出来,克莱特斯转头一瞥,空洞的眼神里忽然泛出一丝光芒。
趁着他一愣神的刹那,赛罗斯大吼一声,将长剑连根狠狠地刺入克莱特斯的胸口。
没有血液流出来,克莱特斯一抬手卡住赛罗斯的脖子,一寸一寸地提到空中。赛罗斯拼命挣扎,白皙的脸庞渐渐变成淡紫色。
“不……不要!”艾赛尔忽然抱住了克莱特斯的双腿,“不要杀他!求你了,不要杀他。”
克莱特斯低头看着她,脸上忽然显出痛苦的表情。他松开手,缓缓地把艾赛尔从地上拉起来,曲起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她雪白的面庞上,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些什么。
下一秒钟,克莱特斯已经飞一般越过了城墙,远处传来他痛苦的哀嚎。
6。
“大祭司,大祭司!”赛罗斯匆匆忙忙地冲进神殿,“不好了,克莱特斯逃走了。”
“什么?”大祭司雪白的胡须微微一颤。
“大祭司,这个人不能再留了,他刚才差点杀死我。”
“赛罗斯,这是唯一幸存的角斗士,我们别无选择。”大祭司狠狠地按了按赛罗斯的肩膀,“如果你还向往东方,如果你还对财宝、土地和美女充满渴望,克莱特斯就是你唯一的筹码。”
“可是如果被大家发现我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