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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就懂的事谢班长与简副班长相对论(第1页)

十三岁就懂的事——谢班长与简副班长相对论

【作者交代】

地球是圆的,岁月是一条念旧的拋物线,年少时一别仿佛沉入大海的朋友总在中年以后浮出水面,有的藏在意想不到的人际网络忽然顺藤摸瓜现身了,有的靠搜寻,网络世界是一个不需要侦探的地方,弹指之间熟面孔出现。有趣的是,会想找小学同学,通常是江湖走透、沧桑尝遍之后,而大部分的人不会拒绝跟小学同学相见,因为那是纯真岁月的遗迹,更重要的,我们对看过自己童年样子的人存有异样情怀,友情里的“类亲情”,能够“一起长大”又能挂在心上直到老迈,是极特殊的缘分,深似手足。

谢班长是我的小学同学。兰阳平原滨冬山河靠大海、年年淹大水的一所名叫“武渊”的简陋小学,那也是我阿公、阿爸、阿姑的母校,每年级只有忠、孝两班,1967年至1973年,被编在“孝班”的四十多个小孩,六年间从未分班,一路打打闹闹、亲亲密密一起长大,导师却是来来去去每年换一个新的。在此奇特制度下,我当了好几年副班长,而谢班长,足足当了六年班长——以其超龄的能力与人气,如果小学是十二年,他也会做好做满,不可能有竞争对手。我们班每个学生的家庭背景、学习成长概况、日常班务,最清楚的人不是导师是他。而天底下真的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当领导者的料,也真的有一种人,像带着累世的修为来做人一般,IQ与EQ都高,质量接近完美。

十三岁那年,唱完骊歌“青青校树,萋萋芳草”,我们被命运押到各自该去的地方,失去消息,直到五十多岁再接续音讯,两人皆已白发苍苍,他的发色全白更甚于我,不必多言,岁月给我们的考验极不轻松。犹记得谈及初中时我的家庭发生变故,他竟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班长讲?”完全是小学时大家遇事立刻跑去跟班长报告的实况,是以,我眼中的他,除了是肩负重任的“中国钢铁公司”一级主管,不时还会闪现小男生“谢班长”影子,他眼中的我,除了是浪得虚名的作家,料想也会闪出绑两条辫子的小女生“简副班长”。当我们尽情畅谈十三岁以后的人生,我不免浮出一个古怪念头:他是男版的我、我是女版的他,如果这世上有所谓非血缘双胞胎,我跟他应该就是这层关系。而这些,六七岁就认识、一起长大的我们,当时并不知道。

在我穿针引线之下,谢班长不仅认识我家人也认识赵国瑞老师与李惠绵教授,很快的,性情相投者一拍即合,三家结成好友,互动亲切、相谈甚欢,惠绵顺理成章成为我们“孝班”的荣誉同学,一起接受谢班长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领导。既然我与惠绵曾热热闹闹谈过一场相对论,引起颇大回响,怎可饶过班长?在我邀请下,班长慨然应允,遂在初秋午后雷雨天气,完成一场缅怀童年、回顾人生、交换历练与感悟的对谈。

在我们这一代渐渐要迈入人生后半场之前,我特别希望他身上的特质与质量能借着我的文字呈现出来,鼓舞走在类似路上的年轻朋友。因为,“好天要积雨来粮”,当社会下起滂沱大雨,最能冲过雨幕的应该是“谢班长”这种人。

【这一天】

自二十四岁进“中钢”、长住高雄的谢班长,这一日北上至医院中医部回诊——依照常理,好朋友会吃同一家餐厅的菜与同一位医师的药。中午,我于餐厅设宴,请他与两个女儿便餐(可惜班嫂有事未到),他竟拉着一口艳色大行李箱现身,原来是帮在台北工作、计划去度假的女儿带来的。但打开箱子,里面却装着送我家与惠绵家的礼品与糕点。

我:每次看到你都是大包小包,我从来没看过一个男生像你这么多礼、细腻而且不厌其烦。

班长:对,(瞬间回顾、闪过一丝感慨神色),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活。

我:而且,我们脸上都有四个字“解决问题”,好像都在问题的第一现场,即使不在现场,也是第一个被通知的人。这是命,我相信你比我更能体会。

我看过一支影片,印象深刻,片中,老师叫一群学生排成一直线,状似要赛跑。起跑前,老师说,每个人的起跑线不同,需依以下的提问决定。他问:“如果你的父母婚姻还维持的,请向前两步。”“从小,你的父亲是尽责的,向前两步。”“上过私校、补习班或请过家教的,向前两步。”才三个问题,拉出六步距离了。其他四个问题:“不必担心手机费(或等同生活费)”“不必担心父母账单的”“没接受过学费减免”“不用担心下一餐”,七个问题打出让每个人目瞪口呆的起跑点差距。班长,你可以向前移动几步?

班长:大概四步。

我:我应该是原地不动(笑)。当看到跟别人差十四步距离,很震撼也很心酸。我们的成长都很辛苦,小学时只知道你是永远的班长、永远的一百分、永远的第一名,喔,有一次换我拿第一名,下一次月考你又夺回去了,你是我人生中碰到的第一个打不赢的对手。你每天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知书达礼地当我们的榜样,到底你是怎么长大的?

【卖菜郎】

班长:我是卖菜长大的(笑)。我是长子,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大概四五岁,我记得还能坐进架在母亲脚踏车前面的儿童藤椅内,跟她到市场卖菜,她给我一只篮子里面放四五把菜,地瓜叶、空心菜等,叫我在骑楼边卖,她在眼睛看得到的不远处卖。我会察言观色,很快找出卖菜诀窍,我会去抱阿婆大腿叫她买我的菜,很快卖完,再去母亲那里“补货”,收摊后,最大的犒赏是去吃一碗热米粉,配俗称“海猪肉”的海豚肉、三角油豆腐,非常满足。母亲会顺便买水果回家,都是水果摊淘汰的劣品,除了拜拜用的,我从小没吃过完好的水果。

我:我家也一样,从来没看过一颗不用削的莲雾,奇怪吃了居然没怎样。如果以童工的生产力衡量,你等于学龄前就“经济独立”了。

班长:我做过很多工作,初中开始除了种菜卖菜还帮人下田除草、割稻,寒暑假到成衣厂、梨山果园打工甚至当建筑泥水及板模工。其实我非常不喜欢假日及寒暑假,都得打工。初中时,在班上女同学妈妈开的裁缝店门前卖菜,还碰到老师、同学。我在学校的成绩不错,人际关系也好,所以心里的感受还好。因为家境,我鲜少参加要花钱的旅行活动,初中有次班上旅游,我骗老师说会晕车无法参加,我姐对母亲说:“弟弟在晒谷场那边哭。”我母亲说:“要不然借钱让他去。”当然不能这么做。其实,生活清苦我并不觉得怎样,高中时,便当里的菜都是半个咸蛋、酱瓜、豆腐乳,有个同学对我说:“你怎么每天呷咸蛋?”那一次让我的自尊心受了一点伤。

我:真是个谜,伙食这么糟,你从小还是长得英俊挺拔,看外表就像书香门第的大少爷。我记得你说过,小学时球鞋裂了,令尊用红塑料绳缝,所以有一次班级照相你刻意把脚缩起来不露出鞋。清寒家的孩子各有保存自尊心的方法。有个疑问,你的成绩都是拿县长奖的,哪来的时间念书?

班长:我上课很认真,每天吃过晚餐到睡觉前那一个钟头可以做功课,早上若是不必去菜园拔菜,也能念书,小学、初中的课业相对简单,我学数学、物理、化学蛮容易的,上了高中,我很想读书却身不由己,比较辛苦。

我:你是个好工人吗?

班长:我蛮受欢迎的,称得上老少咸宜,所以他们一需要小工就会来找我。我喜欢动脑筋,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思考怎么做才能做得又快又好,交出的成果甚至超出他们预期,可以当选“优良小工”,我人生的第一支手表是高中时自己赚钱买的。上了大学,我依旧打工、家教。

我:嗯,我大学时兼了两个家教,第一支手表也是自己买的,公馆地摊。好像,我们的“时间”跟别人不太一样……谈到“优良小工”,我也不算差,考上大学那年暑假,我去成衣厂打工筹学费,刚开始做些品管工作,后来越做越复杂。老板大约看我是“吃少做多免休息的可造之才”,建议我不要念什么哲学系,改念夜间部,白天去他的台北公司上班,以我的家境应该立刻答应才对,可是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我的路。谈一谈大学,你怎会跑去念造船呢?

班长:家境因素是我做每一件关键性决定时的重要考虑。中学毕业,我在家人要求下考师专,考上两所,但我志不在此。大学联考时,宜兰没有考区,考生必须前一天到台北住宿次日搭出租车至考场,我严重晕车身体不适,成绩不够理想。家人要我填师大,我考虑清大纯数与海洋学院,那时看到一张海报讲当局推动“十大建设”:六项交通、三项重工业、一项能源建设,其中一项是“中国造船厂”,承建四十四万五千吨油轮,将来要“国船自造”,我想念造船系将来就业有保障,而且学校改制,基隆离家也近,就做了选择。毕业后,正好“中钢”在招募员工,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应该也会是最后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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