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帅小伙子。”她摸了摸他的脸。
“是吗?”他慢吞吞地道。
“厚颜无耻!”她叫了起来,轻轻给他脸上来了两下。然后又道:“唉,可怜的小家伙。”说着亲了亲他。
她转头向母亲和拉蒂眨了眨眼,拉蒂还在跟来思力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来恩力抱着她的胳膊,不断揉摸爱抚。
“真美。”他道,一边吻着拉蒂的前臂。“温暖而白皙,嗯,伊娥[14],让我想起了伊娥。”
“有人在说小母牛哎。”爱丽丝低声对乔治道。
“你记得吗?”来思力小声道,“梅里美[15]小说里有个男的,想要咬自己老婆,喝她的血。”
“记得啊,”拉蒂道,“怎么啦,你也有野兽的血统吗?”
“可能吧,”他笑了起来,“真希望大家都走了才好。你的头发都散在脖子上了,不过这样很好看。”
爱丽丝说话老是含讥带讽的,她把搁在自己膝上的那双懒洋洋的大手掰开,把那手上的袖子拉开了一点,道:“哎呀!这胳膊可的确漂亮,黑不溜秋的,好像烤焦了的面包!”
“硬得像砖头一样。”她又接着道。
“喜欢吗?”他拖长了声音道。
“才不呢!”她重重地说道,可那话头里的意思分明是喜欢。
“承蒙夸奖,不由得战战兢兢。”他又笑了起来。
她把自己白皙的、花瓣一般的小手叠在他的手上。
他往后坐了坐,好奇地望着这两只手。
“是不是觉得自己手里抓了一大把银子啊?”她几乎是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语气里依旧尽是调侃。
“比银子可值钱多了。”他温声道。
“心里好像装满了黄金吧。”她又开玩笑道。
“装了个地狱才对!”他简短地说道。
爱丽丝打量着他,问道:“我是不是就像个绿头苍蝇,在窗口嗡嗡嗡地吵你呢?”
他大笑不止。
“再见了。”她说着从他腿上滑下来,走了开去。
“别走啊。”他挽留道,不过已经太晚了。
爱丽丝的加入给安静、感伤的人群带来了活力,就像一缕强光照进鸡窝,让昏睡的鸡群蠢蠢欲动。所有人都跳了起来,摩拳擦掌地觉得要干点什么才好。他们嚷着说要跳舞。
“艾米莉,来首华尔兹,你无所谓的吧,啊,乔治?啥,汤姆你不跳舞的吗?哎,玛丽你没意见吧?”
“可以的啦,拉蒂。”玛丽道。
“跟我跳一个吧,爱丽丝。”乔治笑道,“西利尔可以跟谭沛思小姐搭一对。”
“棒极了,来,咱们来大战一场!”爱丽丝叫道。
我们开始跳舞。我注意到拉蒂在一旁看着什么,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是在看乔治跟爱丽丝跳华尔兹。他跳得还算过得去,一边听着她的刻薄话,一边哈哈大笑。身边的情郎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拉蒂全都没听进去,她只是注目在那对笑闹着的舞伴身上。一曲奏完,她走向乔治。
“怎么回事儿啊!”她道,“你怎么突然会——”
“你一直以为我跳不来的是吧?”他说道,“那时候你说要跟我跳小步舞跟维莱特来着,你还记得吗?”
“没错。”
“说好了要跟我跳的哦。”
“是啊,可是——”
“我特地去诺丁汉学的。”
“真的,为啥?好吧,来思力,咱们来个玛祖卡。你给我们弹下吧,艾米莉?对的,很简单。汤姆,你跟我妈聊得很开心嘛。”
我们跟同一个舞伴跳了支玛祖卡。他跳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基本上没什么窒碍,只稍稍有些僵硬而已。不过他的舞步没什么声息,倒是嘴里嘀嘀咕咕的跟爱丽丝说个不停,还时时爆发出大笑来。
然后拉蒂要大家换舞伴。她跟乔治跳起了维莱特。他脸上浮起一丝胜利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