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可惜了!你瞧当个女人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来思力,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你们男人会在吸烟室里说些什么,可你总能在小说上读到女人说的每个字。真是让人恨得牙痒!乔治,你这个坏蛋,你该告诉我。我可真嫉妒你!”
“说真的,你嫉妒我什么呢?”他一贯觉得她那些心血**的想法挺可乐。
“你那个吸烟室。还有你观察生活的方式——或者应该说,你听见生活的方式。”
“可我总以为你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多十倍也不止呢。”他回答。
“我?我只能看见人们的外在表现,有些知礼,有些则不然。你知道的,‘人不知礼,无以立也’。可那是有女人在场的情况下。不过,你呀,还得再等阵子才能明白。”
“那是什么时候?”乔治被说得飘飘然,兴致也起来了。
“等你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发了大财的时候。”她回答。
他见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由精神一振。
“可等到那个时候——”他有点将信将疑,“即便到了那时,我也只会是,也一直会是‘公羊酒馆’的老板。”他望着她,等她说些什么好话让他升起更多的希望来。
“哦,那打什么紧。来思力在家的时候或许也能当个什么‘公羊酒馆’的老板呢,反正大家都会知道的——对不对,老公,亲爱的?”
“承你吉言啦!”来思力玩笑般地开嘲。
她又道:“要是这个酒吧老板很富有,你很难把他跟一般的客人区分开来。要知道,有钱就有底气。”
“还有优雅的举止呢。”乔治笑着接道。
“哦,那是少不了的——只要我在场。我就给你十年时间吧。等过了十年你一准会请我们去你那漂亮的府里——嗯,就叫‘艾伯维奇府’好了——我们肯定会去的——‘带着我们数量众多的儿孙’。[2]”
她坐在一堆椅垫中间冲他微笑,语气半是挖苦半是认真。他也微笑着回望她,黑眼睛里有希望、喜悦在颤动。
“梅格好吗?”她问:“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吧,还是说已经给你糟蹋了?”
“哦,她还和以前一样漂亮。”他回答:“而且我们俩相爱至深。”
“那样才对!我一直认为男人还是挺能愉悦我们的。”她笑着补充道。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他笑道。
他们继续轻快地聊了无数话题。她谈到巴黎,画作和新的音乐。她声音清脆、语速飞快,乔治听着,不由为她见识之丰富、应对之老练赞叹不已。最后,他起身告辞。
“可你还没吃过茶点,也没有跟我共饮一杯互祝好运呢!”她叫道,随手抓起衣服裹住自己跑出了房间,整个人就像朵微弱的火苗。结果,我们喝着冰冷的香槟,为新的一年干杯。
“敬新生!”拉蒂道,我们都笑着干了手上的酒。乔治突然道:“听!汽笛声。”
我们静静地站着,仔细聆听。外面远远传来驱赶什么的微弱噪声。眼下已经是午夜了。拉蒂抓起一件外套,我们一起出了门。月光之下,树林、薄冰、灰黑色黯淡的山峦都像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可山谷外面,远在德比郡那里,朝着诺丁汉的方向,却能听到煤矿和钢铁厂的汽笛声和蜂鸣声,好像很多小公鸡在夜色四合之内突然迸发出呕哑啁哳之声,提醒我们新年的曙光就要来临了。
【注释】
[1]典出《圣经·旧约·箴言》第二十二章第六节。原文意为:教育孩子要趁早,这样待他长大,就不会行差踏错了。
[2]语出英国诗人塞缪尔·柯勒律治(1772-1834)的作品《克里斯特贝尔》。不过,诗中指的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