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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达比(第4页)

但是一种恶心和可怕的憎恶笼罩了赫麦妮。谈话暂时停了下来,似乎是被赫麦妮无意识的超强意志所抑制了。

“萨尔西,你不表演点什么吗?”赫麦妮问道,把谈话彻底打断了。“没有人跳舞吗?古德伦你要跳舞的,对不对?我希望你跳。帕莱斯特拉,你要跳舞了?好啊,真高兴。[6]你也跳吧,厄休拉。”

赫麦妮站起身,慢慢地拉住壁炉架上的金色绣花带,紧紧地握了一会儿,又猛地松开。她看上去像一个女祭司一样,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精神恍惚。

进来了一个仆人,很快又抱来几抱丝绸长袍、方形的披肩和围巾,主要是东方情调的,赫麦妮喜欢漂亮华贵的衣服,这些东西都是她慢慢收集来的。

“三个女的要一起跳。”她说。

“跳什么呢?”亚历山大起身快活地问。

“《岩石上的处女》。”[7]伯爵夫人应声说道。

“那太没劲了。”厄休拉说。

“就演《麦克白》中的三女巫那段吧。”玛茨小姐提了个可行的建议。这样最后定下来演内奥米、路得和俄珥巴,厄休拉演内奥米,古德伦演路得,伯爵夫人演俄珥巴。他们打算用俄国芭蕾舞家巴甫洛娃和尼金斯基的风格编一小段芭蕾。

伯爵夫人最先准备好,亚历山大走到钢琴边,那里已清出了一块地方。俄珥巴身着漂亮的东方服装开始缓缓起舞,跳起了亡夫之死那一段。随后路得上场了,和俄珥巴一起哀悼和哭泣。然后是内奥米出场,表演了对她俩的安慰。全部表演都是哑剧的形式,三个女人以舞姿和动作跳出了她们的感情。这一小段舞剧演了一刻钟。

厄休拉饰内奥米的扮相很漂亮,她的男人都死了,只剩得她独自撑着,不屈不挠地坚持着,一无所求。路得用女人的爱爱着她。俄珥巴是一个生气勃勃、**又敏感的寡妇,她要回到旧时的生活,重复以前的日子。女人们演绎的相互间的关系既真实又怪吓人的。看到古德伦那么深深地、不顾一切地依恋着厄休拉,却对着厄休拉难以捉摸地恶意微笑,真是感觉很奇怪。而厄休拉就那么默默地承受,反抗着她的不幸,尽管这一切并不能为自己或是他人带来更多的东西,而只有危险和不屈不挠。

赫麦妮喜好看演出,她看出了伯爵夫人入戏简直像白鼬似的惊人的迅疾,古德伦对姐姐所饰演的女人的那种暗藏着危险的无限依恋,而厄休拉处于危险却那么无助,似乎承受着无法摆脱的重负。

“太好了!”大家众口一词地叫好。可赫麦妮知道了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心里翻腾着。她嚷嚷着要他们再跳几个舞,想让伯爵夫人和伯金和着马尔布鲁克的曲调走滑稽舞步。

杰拉尔德为古德伦对内奥米的不顾一切的依恋而激动。那种女人潜在的不顾一切和嘲弄的本性浸透了他的血液。古德伦激昂的情绪,她的投入、迷恋和无所顾忌,还有嘲弄的力量都让杰拉尔德难以忘怀。而伯金呢,像一只隐藏着的蟹从洞穴中观看着厄休拉,看着她在受挫和无助的情境下现出的光彩。她感情丰富,充满了危险的力量。她像是一朵不可思议的有着强烈女人味儿的花蕾,但却浑然不知。他不知不觉地被她所吸引,觉得她就是他的未来。

亚历山大弹了匈牙利的曲子,大家都跳起了舞。杰拉尔德发觉自己在舞步中朝着古德伦凑过去,便不可思议地兴奋,脚下虽然跳的不过是华尔兹和两步,但感觉顺着四肢激起的浑身的力量已经无拘无束。尽管他还不会跳**似的拉格泰姆舞,但他知道怎样开始。而伯金只要从在场的他讨厌的人带给他的压力中脱了身,就能真正快乐地飞速起舞。当然,赫麦妮是恨死了他这没有责任感的快乐。

“现在我知道了,”伯爵夫人眼睛看着伯金快活的舞步,看着他完全自我的模样,大声说:“伯金先生是个多变的人。”

赫麦妮慢慢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震,明白只有外国人才能看得出来而且说得出口。

“什么呀?[8]”她悦耳的声音问着。

“看,”伯爵夫人用意大利语说道。“他不是男人,是一条变色龙,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他不是人,他不可靠,不是我们中间的人。”赫麦妮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要征服他的阴暗心理搅扰着她。因为他逃脱的力量和生存的能力都不同于她,因为他不是始终如一,他不是男人,够不上男人。对他的憎恶使她陷入了绝境,让她崩溃。就这样,她忍受着死尸一样彻底的消亡,除了她灵与肉正在发生的消亡让她恐惧得作呕,别的所有的事她都毫无知觉。

屋子住得满满的,杰拉尔德住了一间比较小的房间,实际上是与伯金的卧室相连的化妆室。楼道上亮着柔和的灯光,众人手持蜡烛拾级而上,赫麦妮抓住厄休拉,把她带到自己的卧室要和她说话。一进那间陌生的大房子,一种压抑感便向厄休拉袭来。赫麦妮似乎在对她步步进逼,有点儿可怕,在吸引人。她们看着几件印度丝绸衬衣,华丽而性感,样式几近腐败的奢华。赫麦妮走近她,胸部起伏着,让厄休拉惊慌失色了好一会儿。赫麦妮憔悴的眼睛看到厄休拉害怕的表情,又一次引发了她的崩溃,彻底的崩溃。厄休拉拿起给一位十四岁的公主做的一件浓艳的红蓝两色的丝绸衬衣,面无表情地叫道:

“这太漂亮了!谁敢把这两种颜色用在一起?”

赫麦妮的女仆悄悄地走了进来,吓坏了的厄休拉灵机一动赶紧逃了。

伯金直接上了床。他觉得快乐,也觉得困倦。跳了舞他觉得高兴。杰拉尔德想和他说话,杰拉尔德穿着晚装,坐在伯金的**,伯金躺在那儿,不说也得说。

“那布朗温家的两姐妹是什么人哪?”杰拉尔德问道。

“她们住在贝尔多弗。”

“住贝尔多弗!那她们是干什么的?”

“中学老师。”

沉默了片刻。

“是她们啊!”杰拉尔德终于叫道。“我是觉得见过她们哪。”

“让你扫兴了?”伯金问。

“让我扫兴?不!可赫麦妮是怎么把她们请来的呢?”

“她在伦敦就认识古德伦,古德伦是妹妹,那个头发更黑一些的。她是个艺术家,搞雕塑和造型艺术。”

“那她就不是中学教师了,只有另一位是?”

“两人都是,古德伦是美术教师,厄休拉是带班的教师。”

“那她们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在学校当手工艺指导。”

“真的吗?”

“阶级界限就要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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