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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第1页)

母女二人

毕冰宾译

弗吉尼亚·波德茵有一份好工作。她是某个政府机关里的部门负责人,而且,像巴尔扎克那样有整有零地说,她每年能挣七百五十镑。这笔收入已经够可观的了。而她母亲拉切尔·波德茵的年收入则在六百镑上下,自打她那个不争气的丈夫去世后,靠这笔钱,她就在欧洲的一些首都轮流居住。

如今,母女二人分别几年也“自由”了几年后,又想起来安居乐业了。多年的经历,让她们两人变得更像一对夫妇而不是母女。她们相互十分了解,各自对对方都十分“敏感”。她们时聚时散,已有好几回了。弗吉尼亚今年三十了,一点看不出要结婚的样子。她和亨利·鲁波克一起过了四年,其实和结婚差不多。那是个被宠坏了的年轻乐手。后来亨利让她失望了,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无法容忍她的母亲,而她母亲也无法容忍他。波德茵太太不能容忍谁,她就要欺压人家,欺压得很厉害。亨利深感倍受岳母欺压,为此苦恼不堪。而弗吉尼亚呢,因为不得不对家忠心耿耿,也就站在母亲一边对付亨利。她并不真想欺压亨利,可经她母亲一挑唆,她就没了主意。因为,归根结底她母亲对她有一种支配的力量,那是一种奇特的女性力量,与长辈的权威毫无关系的力量。弗吉尼亚早就把父母的权威丢到脑后去了。可她母亲对她有另一种权威力量,一种微妙的统治力,让人震颤的女性力量。所以一当拉切尔说:“制服他!”弗吉尼亚就会恶狠狠地,兴高采烈地冲上前去。亨利被制服时心里也十分明白。这也是他背弃维妮的原因之一。他称她维妮时,波德茵太太十分厌恶,总要纠正他道:“我女儿叫弗吉尼亚——”

第二个原因是,弗吉尼亚那时,我们仍借用巴尔扎克的说法,一个子儿也没有,而亨利仅有可怜的二百五十镑。弗吉尼亚到了二十四岁时已经能挣四百五十镑了,那可是她挣的,而亨利靠他那宝贵的乐谱每年才凑合着挣十二镑,再多挣一个子儿都难了。所以,除非找一个能养他的女人结婚,否则他是没希望结婚的。维妮可以继承她母亲的遗产。可是波德茵太太身体很健壮,很有点斯芬克斯的样子。她会永远活下去,寻找可以供她吞噬的男人。亨利与维妮在一起生活了两年,这是具有婚姻意义的生活。维妮则感到他们的确是结婚了,只差一个仪式而已。不过维妮总有她母亲做后盾。她们有时相距很远,母亲在巴黎或比阿利兹,但总是在书信可到达的地方。她从来没意识到她母亲甚至在信中也要挤对亨利一通儿,而每到这时她自己脸上会露出那种精灵般的微笑来。她从没意识到,在精神上,她也在由着性子恶作剧般地挤对亨利,她无法控制自己不这样做,就像无法不让潮汐随月出月落而涨落一样。她做梦也没想过他对此有所感受,没想到他那男性的自尊心全然受到了伤害。女人们常常是相互暗示,然后浑然不知地去轻轻扭她们全心爱着的男人的脖子。一旦那男人不喜欢她们扭他的脖子,她们就称之为变态。她们认为他这是在拒绝其至深的爱情。女人总是在浑然不知中相互接受暗示的。

最终,亨利退却了。他发现自己让两个女人给贬得一钱不值。一个是老女巫,有着斯芬克斯般的肌肉;另一个年轻的则是个被迷住的女巫,大方、机灵而柔弱,她宠着他,可却要把他的骨髓一起吃掉。

拉切尔从巴黎的来信会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弗吉尼亚,我投资发了一小笔横财,得与你分享。随信寄上一张二十镑的支票。毫无疑问你需要这笔钱给亨利买套衣服,春天到了,他在光天化日下会露出寒酸相的。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和一个街头乐手到处丢面子。不过裁缝的手工钱你付吧,反正以后也得你付。”亨利穿上了一套西装,不过,那纯粹是“耐瑟之衣”,其毒液会渐渐将他蚕食的。

于是他退却了。他不是跳出去的、蹦出去的或杀出去的,他是悄然隐没的。他是一年多以前告退的。他喜欢维妮,没有她,他受不了,也替她难过。可他实在是不愿意把她和她母亲拆散。她年轻、软弱,是个爱挥霍的女巫,是她那个张牙舞爪的母亲的同谋。

亨利有了别的伙伴,在别处找到了立足点,从而渐渐从这母女二人身边解脱了出来。他拯救了自己,可是他感到已失去了许多青春,让她们吞噬了大量的精气。现在他开始发胖,体态臃肿了些,总之变得有点可鄙,他曾经是十分帅气、精神的一个人。

失去他后,两个女巫大吼大叫了一通。可怜的弗吉尼亚真真是有点发疯了,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她气急败坏地躲避母亲。而波德茵太太对女儿是又气愤又瞧不起:她竟让这么一条上了钩的鱼溜掉了!她竟让这么一个人给甩了!“我真不明白我的女儿怎么会让亨利·鲁波克这么个懒惰的寄生虫始乱终弃的!”她写道:“如果说是这样的话,我想那是该怨某个人——”

母女二人相互躲避着,一躲就几乎五年。可那种魔力是驱不散的。波德茵太太的心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女儿,而弗吉尼亚也总能意识到母亲就在世上某个地方。她们时不时地互通书信、见见面,可她们却是在相互躲避着。

可她们毕竟是让一种魔力牵连着,渐渐地这魔力起了作用,教她们更为友好起来。波德茵太太到伦敦来住了,与女儿住在一家旅馆中,那是个僻静的旅馆,三年来弗吉尼亚一直在此租着两个房间。最终,她们决定共租一套寓所。

弗吉尼亚这年三十出头了,仍旧那么瘦弱,模样古怪,像个精灵一般。她棕色的眼睛中微微透着调皮的神情,莞尔一笑的样子很古怪,说话的声音仍是那么低沉,吐字慢悠悠的,这声调对男人来说真像是细俏指尖的抚摸。她的头发依旧自然地鬈曲着,只是稍嫌纷乱。她的衣着依旧是那么自然典雅,只是稍欠打理,看上去别扭点。她那昂贵全新的长筒袜上仍旧会有个破洞,而她一到客厅喝茶就爱脱鞋,露出穿长筒袜的脚来。不错,她的脚很好看,就像她本人一样,总的来说可算作高雅之流。可这不说明什么,既不是卖弄风情也不是虚荣做作。问题的关键是,找了一位优秀的鞋匠,花五基尼做了一双简朴而自然的鞋子,没走上半里地,它就夹脚,她就非得脱掉这鞋不可,甚至是不顾一切地坐在马路边上脱了它。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她的脚有点淘气,有点**,绝不肯老老实实待在规规矩矩的鞋中,事实上她总是穿母亲的旧鞋。“当然,我是穿母亲的旧鞋长大的。如果她死了,不再有旧鞋供我穿,我想我得坐着轮椅行走了。”她怪模怪样地笑笑说。她是个十分优雅的女子,可又十分慵懒。她的魅力也就在于此了。

其实她同母亲大不一样。她们可以换着穿对方的鞋和衣服,这倒奇了,因为波德茵太太看上去比女儿高大多了。不过弗吉尼亚的肩很宽。若说她偏瘦,那她的骨架可够大的了,甚至在她看上去像个瘦弱的可怜虫时,她的身架还算大的。

波德茵太太看上去六十岁上下,身上蕴藏着很强的内在能量和某种强大的活力。不过她很会掩饰这一点。她的坐相很文静,双手搭在一起端坐,见此情景,你会想,这真是个娴静的女人啊!这想法正如同你在月光下看一座白雪覆盖下沉默的火山山顶,你会想:真是好一派宁静!

是一种奇特的雄性力量钳制着波德茵太太,真奇怪,不少女人一过五十岁就浑身充溢着这种能量,一般来说,其表现形式是招人讨厌的。可从另一方面说这或许说明了年轻人的慵懒。

不过波德茵太太倒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这一代人招人生厌的是什么,所以她学会了娴静。她说到娴静二字时,能把第二个字的音节拖得很长,恨不得拖到天上去,这正说明她在如何压抑自己的能量。面对泛起的银丝与黑眉毛的对比,她很聪明,决不去染黑假冒青春。她研究了自己那张脸和整个身材,确认还很不错。这是无可置疑的:没有病弱的体态,没有下陷的双颊,总之不是凋花残枝美人迟暮之相。她的体态虽不丰腴,但还算丰盈健康,还有些许紧绷绷的。她脸上挺着一只贵族式的鼻子,那双灰眼睛分明透着目空一切的贵族神情,面颊微长但很饱满。这模样虽说不上迷人但也绝无故作青春状。

像任何一个独立的女性那样,她善用心计,倍加小心让自己既不显得太年轻轻浮,也不太迷人。她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喜欢这样。她很实际,她喜欢实际,习惯了这种实际,所以她就是要做个实际的人。

她倾向于十八世纪那个实证主义时代,求助于伏尔泰、尼昂·德·朗克罗斯[1]和庞巴多侯爵夫人[2],求助于公爵夫人和侯爵先生什么的。她断然否认她与庞巴多夫人或公爵夫人之类的是一路人,倒是同侯爵先生算同类人。不错,是这样的。她的银发干净利索地向后梳过去,露出透着自信的前额和眉毛,头发剪得很短,在脑后向外翘着,这样的发型配上她那张丰满粉红的面孔和修饰成两道细细月牙形的眉毛,配上那高耸的鼻子和目空一切的双眼,让她越发像一位十八世纪上半叶的人了。这一派更似侯爵先生而非公爵夫人的气度又让她看上去委实摩登。

她的外表是完美的。她身着讲究的灰色和粉红色相间的衣服,那灰色中稍带点深铁灰色,佩戴的首饰是柔和的陈旧色人造宝石做成。她的举止可谓静中有动,沉静而自信。说句大俗话,她算个人尖子了。

她手头有几千镑,而弗吉尼亚则总是欠着一身的债。不过说什么也不能嘲笑弗吉尼亚,因为她毕竟每年有七百五十镑的进项呢。

弗吉尼亚并不聪明,可她有点歪才。她并非真的懂什么,因为凡是能一时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她都能一下子学会。她学起语言来就易如反掌,一种语言不出两星期她就能说得滚瓜烂熟。这等本事对她的工作很有帮助。她可以同工业界的头目们侃侃而谈,无论他们来自何方。可她绝非“懂”哪种语言,甚至连她的母语她都说不上懂。她能在梦中学会任何事,不懂照样会。

这使得她很受男人青睐。尽管她做事出奇地干练,男人们在她面前并不感到自己渺小,那是因为她工作起来像一架机器。她需要别人把她发动起来,需要男人先启动她,然后她能很聪明地运转起来。她能收集到最有价值的信息,这样的人很有用。她同男人一道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和男人们待在一起,事实上她的朋友都是男的,她和女人无法相处。

可是她却没有情人,没哪个人表现出急于娶她的样子,甚至没哪个显得急于要靠近她。波德茵太太说:“恐怕弗吉尼亚命中注定只有一个男人。我就只有一个男人,我母亲和我外祖母也都这样。我一生中只有弗吉尼亚她爸爸这一个男人,就这么一个。弗吉尼亚恐怕也会这样,她这人很固执。不幸的是,她的男人是这号人,她这辈子算白活了。”

而亨利则说波德茵太太远非是个只有一个男人的女人,她生活中一个男人也没有。他还说,如果让她得了手,地球上所有雄性的东西就会被一扫而光,只剩下雌性的东西。

不过,波德茵太太觉得现在是该搬搬家了,于是她和弗吉尼亚在布鲁姆斯伯里广场老区选了一套很漂亮的公寓,精心装修一番,配上家具,摆上些很可爱的装饰品,又雇了一个不错的奥地利男人做饭,母女俩从此就一块儿过上了。

最初的那些日子好不激动人心。那两间俯瞰广场花园中肮脏老树的客厅实在宽敞,每一间都有三扇大落地窗。壁炉架是十八世纪末风格的。波德茵把房间装饰成介乎路易十六和大英帝国之间的风格,让人无法断定属于哪一种。不过她还是从自己家中带来了一块精美绝伦的奥巴松法式地毯。它看上去仍像新的一样,就像两年前织成的。地毯在地板上一展开,那图案着实美得惊人:边沿是玫瑰红色,上面是一朵朵银灰和金灰色的玫瑰花、百合花、优美的天鹅和喇叭涡旋形的图案。眼光高雅的人们会认为这图案过于刺眼张扬了,他们喜欢的是在大卧室中铺一块颜色发旧的暗黄色奥巴松地毯。可波德茵太太就是喜欢她客厅中这块。它实实在在但又不俗气,那似锦繁花中透着某种磅礴之气。这样的地毯踏上去她才感到脚踏实地。同时,这样的地毯与她那浓描重彩的柜子、金灰色锦缎面的椅子和中国大花瓶是很匹配的,她很爱往这些大花瓶里插上大朵大朵盛开的鲜花,如牡丹、玫瑰、郁金香和桔色百合。伦敦那昏暗、阴沉的房间与这些自由绽放争鲜斗妍的大朵鲜花很是谐调。

而弗吉尼亚则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安置一个家的快乐。她再一次受制于母亲,完完全全受着母亲魔力的驱使。她根本不知道母亲竟拥有这等宝物,如地毯、绘花柜子和锦缎面椅子,这里面有不少是爱尔兰菲茨帕特里克家的遗物,波德茵太太是这个家族的人。弗吉尼亚就像个孩子、像个新娘似的忙于整理这些房间。“弗吉尼亚,我就把这儿当成你的公寓了。”波德茵太太说:“我不过是陪伴你的老婆子,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就会照办。”

自然弗吉尼亚会说些想法的,但谈得不多。她带回了几幅穷艺术家创作的狂放的绘画,她是他们的赞助人。波德茵太太认为这些画把错的东西表现得实实在在的,不过她还是尽量让它们挂在家中,就权当它们是现代丑陋的必要成分了。不过,凭这些现代丑陋的成分,就足以看清弗吉尼亚引进家里来的是什么货色了。

或许安个家是件挺让人上心的事了,你会沉迷于此。你感到你是在创造着什么。如今,这已经不再是“家”或窝了,它意味着“我的那些房间”或“我的宅子”,它就是展示和装饰“我性格”的巨大衣着。波德茵太太是有意为弗吉尼亚策划,因此显得相对冷静点,可就是她也变得狂热起来了,对装饰品和家具的那份专注和狂热样子真令人吃惊。而弗吉尼亚则一直为此迷狂,似乎是她一声“芝麻——开门”就触到了生命之灰墙上的某个开关!随之她那些可爱绚丽的房间便从仙境里蜂拥而出。对她来说这一切比继承了一处公爵领地还要动人美妙。

这以后母女二人就开始大宴宾客了,母亲身着淡淡的红褐色衣裙,女儿则一身银白色。当然了,宾客中大多是些男人,波德茵太太一招待女人就十分不耐烦,而弗吉尼亚的熟人也多半是男人。所以,家中总有晚宴,夜生活常常安排得丰富多彩。

一切都很顺当,可这之中总缺少点什么。波德茵太太想表现得优雅些,便有点矜持起来。她对人稍稍保持点距离,表情沉静,很有点十八世纪的味道,她决心要为聪明且精明的弗吉尼亚作陪衬。可这种姿态会妨碍什么。她对那些男人很好,不管她心里怎样瞧他们不起。可男人们同她在一起很不安,因为他们怕她。

所有的男宾都有这样的感受,对他们来说其实并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发生在她们母女之间,所有的交流都产生在母女之间。某种微妙的、迷人的咒符把这两个女人环绕了起来,无论男人们怎样努力,他们还是被排除在外了。不止一个年轻男人迷迷糊糊地钟情于弗吉尼亚,可这是毫无希望的事。他不仅仅是被排除在外,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被湮没了,他的自然冲动完全被扼杀了。这两个女人神采飞扬地坐在桌子两端,全然是磁铁的两极,就像两个女巫,比《奥德赛》中的女魔塞西还要厉害,她们不仅是要把男人变成猪,还要把他们变成烂泥,相比之下男人们则更愿意变成猪了。

可悲的是,波德茵太太想让弗吉尼亚去恋爱结婚。她很希望这样,而且把女儿的止步不前归罪于那个没出息的亨利。可她从没意识到那叫人迷狂的魔力缠绕着她和弗吉尼亚,令男人们根本无法接近她们母女二人。

在目前的情况下,波德茵太太的幽默还藏而不露。她的确会很幽默地模仿别人。她模仿爱尔兰祖居的仆人,模仿拜访她的美国女人们,还模仿那些摩登的娘娘腔的男人,管他们叫“日光兰花儿”。“你肯定知道这是一种洋葱,长歪了的洋葱。”他们喃喃低语着、挤眉弄眼地窥视她,是想让她感到自己渺小,只是个中产阶级女人。她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他们,那份幽默还真有点天赋呢。可这样做的结果是灾难性的,这样一来其幽默的对象大受伤害,像是让锤子无情地砸成齑粉,又一点点化成乌有,这一招叫人害怕,特别令男人害怕,把他们吓跑了。

所以她要隐藏自己的幽默,她还真隐藏住了。不过这东西仍然听从她的调遣,这种无情如斧锤的幽默,可以敲在别人头上让他们头破血流。她试图放弃它,她装作放弃的样子,甚至在弗吉尼亚面前也装作她没有这种天分了。可这是徒劳的,那藏在袖口中的斧锤在每一位来宾头上盘旋,每位来宾都感到头皮发麻。而弗吉尼亚则感到心头发麻。看到又一个傻男人被神秘地敲了一下子,她心里就忍不住恶作剧般地傻笑。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

母亲要弗吉尼亚恋爱结婚的计划是注定无法实现的。不错,那些男人是笨,不过,至少还有一位教波德茵太太心生希望的。这是个健康正常的俊小伙子,出身良家。虽然没有钱,可在上院当秘书,很有前途的。虽然他本人不算精明,可他就是图弗吉尼亚的聪颖。这也正是波德茵太太自己要嫁的那种男人。不错,跟三十一岁的弗吉尼亚比,这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是小了点。不过他是牛津赛艇队的八个划手之一,喜欢马,一聊起马[3]来就很起劲。他纯粹是爱上了弗吉尼亚的聪明。在他眼里,弗吉尼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像柏拉图一样了不起,但比柏拉图更有魅力,因为她是女人,有女性的魅力。你就想像一个鬈发飘飘、眯着细细的眼睛、透着女人寻求保护的可怜神情,这样一个迷人的柏拉图该是怎样一个人吧。由此想象得出阿德林对弗吉尼亚的感情如何了。他对她五体投地,又觉得可以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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