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怎么得到?”他说。
“就通过爱。”她挑战似的答道。
他气哼哼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告诉你,我不相信那种爱。告诉你,你是想用爱来利己,对你自己有益,爱对你和每一个人是屈从的过程。我讨厌这点。”
“不对,”她叫道,像眼镜蛇似的把头往后一板,两眼闪闪放光。“爱是能让人变得骄傲的过程——我就想要骄傲——”
“既骄傲又屈从,既骄傲又屈从,我知道你,”他冷冰冰地反驳道。“既骄傲又屈从,然后从屈从走向骄傲——我知道你和你的爱。蹦跶来,蹦跶去,一种对立的舞蹈。”
“你能肯定吗?”她淘气地嘲弄道,“我的爱是什么样的?”
“是的,我能肯定。”他反驳道。
“太自信了!”她说。“谁能永远正确呢?谁能这么自信呢?这就说明你不对。”
他懊恼得不作声了。
他们说得、争斗得都筋疲力尽了。
“和我说说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吧。”他说。
于是她对他讲起了布朗温家,讲起了她母亲,讲了斯克里宾斯基,她的初恋,还有那以后的经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她说,表情似乎很崇敬。她的脸很美,说到那些所有伤害过或是深深地困扰过她的事情时,脸上布满令人迷惑的神情。面对她的天生丽质,他的内心似乎得到了温暖,得到了慰藉。
“要是她真能起誓该有多好啊?”他暗自思忖,他显然动了情,但是几乎没有任何希望。不过他的心头还是挺奇怪地不管不顾地笑上了。
“我们都受了不少苦。”他挖苦道。
她抬头望着他,脸上闪过欣喜若狂的神色,眼里放出带着猜疑的不可思议的光芒。
“难道不是吗!”她不顾一切地叫着。“这简直荒谬,不是吗?”
“太荒谬了,”他说。“再也受不了。”
“我也是。”
她那张光彩照人的脸和不顾一切的嘲弄神情简直让他害怕。她就是那种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非得要做,而且都会竭尽全力的人。可他还是不相信她,他害怕这样一个如此放任恣肆,如此充满了毁灭性的危险的女人。然而,他又心中暗暗惊喜。
她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那双闪着奇异的金光的眼睛俯视着他,非常温柔的目光里掩藏着不可思议的魔鬼似的神情。
“说你爱我,对我说‘亲爱的’。”她恳求他。
他回望着她的目光,看着她,脸上闪出嘲讽的意味。
“我就够爱你了,”他冷酷无情地说。“但是我想要的是另一种爱。”
“可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她那奇妙而发亮的脸,固执地朝着他问道,“为什么还不够?”
“因为我们还能更好。”他说着,用胳膊揽住她。
“不,我们做不到,”她柔顺地说,声音充满强烈的情欲。“我们只能相爱。说‘亲爱的’,说呀,说呀。”
她搂着他的脖子,他拥抱着她,轻轻地吻着她,说着微妙的喃喃情语,那话里有冷嘲,也有屈从:
“是的,亲爱的,是的,亲爱的。那好,只要爱就够了。那我爱你,我爱你。其余的都让我烦。”
“是的。”她喃喃说道,甜甜地依偎着他。
【注释】
[1]原文为法文。
[2]原文为法文。
[3]原文为德文。
[4]原文为法文。
[5]原文为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