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没那么说,”他说。“你是否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不,不!”她叫道。“我不会让你说的。你已经说过了,一颗卫星围着,你别想开溜。你已经说过了。”
“你是绝不相信我真没说过这样的话了,”他回答说。“我既没暗指,也没表明,也没提到卫星,没想说卫星,绝没有。”
“你撒谎!”她叫道,真的火了。
“茶备好了,先生。”女房东在门口说。
他们都看着她,眼神就像刚才猫看他们的一样。
“谢谢,戴金太太。”
他们因打扰而陷入了沉默,一时又不友好了。
“进来喝茶吧。”他说。
“好的,我会喜欢的。”她说着振作一下精神。
他们面对面在茶桌边坐下。
“我既没有说过,也没有暗示过什么卫星。我的意思是指两颗独立又平等的星星保持各自均衡的结合。”
“你露馅儿了,你的小把戏全露馅儿了。”她大声说道,跟着就要喝茶。他见她对他的劝说不再留意,便开始倒茶。
“真美味!”她大声说。
“你自己加糖吧。”他说。
他把茶杯递给她。他的东西样样精美,漂亮的茶杯和盘子是紫红色和绿色的,是光瓷的,碗和玻璃器皿以及老式调羹的样式也很漂亮,摆放在灰白、黑色和紫色相间的台布上,真是富丽堂皇。不过厄休拉能从中看出赫麦妮的影响。
“你的东西太可爱了!”她有点生气地说。
“我真是喜欢这些东西。用这些迷人的让人愉快的东西真的给了我乐趣。戴金太太人也好,她为了我起见,把什么都想好。”
“真的,”厄休拉说,“如今女房东比妻子强。她们当然关照得更多了。现在这里比你结了婚还美妙还圆满。”
“可想想内心的空虚吧。”他笑了。
“不,”她说。“我嫉妒男人有这么好的房东和这么漂亮的住房。这让他们别无所求了。”
“在家务管理上,我们没什么可想的了。人们为了成家而结婚,真是让人厌恶。”
“还是说,”厄休拉说,“到这会儿男人就不怎么需要女人了?是不是?”
“从外表上看,或许如此,似乎只是要女人与他同床共枕,给他生儿育女。但是从本质上说,这种对女人的需要一如既往,只是没人要为这些必需的事费心。”
“怎样必需的事?”她问。
“我的确觉得,”他说,“这世界就是靠人们之间的一种神秘的结合——一种纽带——一种终极的和谐连接在一起的。而最直接的契约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契约。”
“这是老话了,”厄休拉说。“为什么爱就该是一种契约呢?不,我可不要什么契约。”
“假如你朝西走,你就少了北面、东面和南面三个方向。假如你接受了一种结合,你就会失去所有可能出现的混混沌沌的东西了。”
“但是,爱是自由的。”她正色道。
“别和我说这些假话,”他答道。“爱是一种倾向,它排斥所有其他的倾向。爱是聚在一起的自由,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
“不,”她说,“爱是包含一切的。”
“多愁善感的奢谈,”他答道。“你想要混沌的状态,就是这样。这是极端的虚无主义,这种爱即自由,自由就是爱,爱就是自由的破事。事实上,如果你进入了纯粹的和谐,这是不可改变的,那么就只有类似于星星的轨道的一条路了。”
“哈!”她厉声说。“这是过时的说教。”
“不,”他说,“这是创造的法则。人都是要被规约的。人必须让自己与另一个人永久结合。但这不是失去自我,而是在一种神秘的平衡和完整中保持自我,就像一颗星星与另一颗星星保持平衡一样。”
“你一扯到星星,我就没法信你,”她说。“你就算是对的,也没有必要这么牵强。”
“那就别信我吧,”他生气地说。“我相信自己就够了。”
“这你就又错了,”她说。“你并不相信你自己。你并不完全相信你自己所说的话。你并不真的需要这种结合,否则你不会对它谈得那么多,而是会去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