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没有再次响起。但当马尔盖尔跑到树墙跟前的时候,他听到前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沉重的脚步踩在枯枝上发出来的!
猎人顺着声音追踪过去,不久,茂密的树丛挡住了他的去路,树枝划破了他的脸,差点没扎到眼睛。
马尔盖尔停了下来。前面漆黑一片,甚至连树干都看不见,枪手的脚步声消失了。
马尔盖尔抬起枪口,对着眼前的黑暗处放了一枪,仔细听了听,只有身后的篝火在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马尔盖尔回到了哥哥身边。
子弹射穿了哥哥的右臂,擦伤了肋骨。伤势倒是不重,可是流了很多血。
马尔盖尔把哥哥受伤的手抬起,弯过来,让它紧贴着胸脯,血成功地止住了。
哥儿俩熄灭了篝火,躺到了地上,也不睡觉,也不说话,就这样等待着黎明。
他们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着怎么把自己的猎狗夺回来。对他们来说,忠实的朋友别尔卡远比背包里的貂皮重要得多。他们宁愿失去这一包貂皮,也不愿意失去别尔卡:有它在,多少黑貂都可以弄到,现在它被抢走了,这简直是让兄弟俩一下子破产了。
像别尔卡这样好的猎狗,再也弄不到第二条了。它虽然年纪轻轻,只有四岁,但却早已经声名远扬了。它生的小狗嗅觉特别灵敏,每条小狗可以卖到15~20卢布。至于别尔卡,有人甚至出过200卢布的价钱,这已经是天价了,可哥儿俩却毫不动心。
偷狗的人能是谁呢?
附近一带,像这样雪白的猎狗,只有这一条。大家都认识,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有消息传到主人的耳朵里。
偷狗的人是有预谋的,他们肯定不怕法院强迫他们把狗送还到主人身边。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警察局局长。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要买这条狗了,因为哥儿俩一直拒绝,他甚至想方设法地迫害他们。现在已经用不着怀疑了,肯定是他派人干的,而且,村里人也肯定不敢告发他。
哥儿俩知道,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警察都是惹不起的。他们俩并排躺着,想的是同一个问题:怎样才能趁小偷没出森林之前逮到他?他们的思维方式是那么一致,就像两个人长了一个脑袋。
森林里的路只有一条,就在河边那儿。猎人无论是打猎还是回家,都要走这条路。小偷也不会走别的路,他的船肯定就停在这附近。
哥儿俩的船停在河的上游,走到那儿得一整天。
小河就在跟前,如果没有这密密层层的树林挡着,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跑到那儿,那样就可以……
哥儿俩还有一个宝贝,就是猎人敏锐的双眼,那是谁也抢不去的,除非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只要一发现贼,一枪就能把他干掉,原始森林正好还能帮着销毁证据。
黑暗刚刚退去一点儿,可以看到树干了,哥儿俩从地上站了起来。
马尔捷米扬看了看弟弟,把皮包递给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发了。
对森林他们还能不熟悉吗!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沿着野兽爬过的足迹,走到了林间的小路上。
小路上坑坑洼洼的,哥儿俩心急火燎地狂奔着,一会儿滑进了麋鹿蹄印里,一会儿又绊在了树根上,一直跑呀,跑呀,终于,可以听到前面湍急的水声了。他们这才放慢了步子,缓和了一下呼吸,睁大了眼睛,做好了准备,如果现在需要开枪,他们连手都不会抖一下的。
天已经大亮了。
他们拨开树枝,小心地观察着河面的动静,就像平时追踪猎物一样。
今年的秋雨一直下个不停,河水也猛涨起来,在哥儿俩的面前奔腾咆哮,发出巨大的吼声。顺着激流向前望去,视野很宽阔,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河面上并没有船。
哥儿俩转头望去,在他们身后有一座小山,河水顺着山脚绕了一个急弯,山上的树木遮住了它们的视线。
如果小偷从这里逃走,他们可发现不了。
两人都没法作出选择,是盯着这边呢,还是看着那边?
他们的眼睛在波涛上搜寻,好像要在河面上找出蛛丝马迹。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太阳已经出来了,升到了森林的上空,照得河面上的波浪闪闪发光。
哥儿俩一夜没睡,现在又累又困,在小路上折腾了半宿,现在腿都是酸的。但他俩一点儿坐下休息的想法都没有,万一小船就在这时候划过去呢?那岂不是要抱憾终生了。
昨天晚上他们就没有吃晚饭,早晨又没空出时间,可他们没有想过要从怀里掏出面包嚼上几口。
突然,马尔盖尔喊了起来(他的眼睛比较尖):“来了!”
这是他在沉默了六个小时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不能用快速来形容,起码比我们的叙述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