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深醒来时,窗外天光己经铺满了半条巷子。他没急着起身,而是先伸手摸了摸床头的竹箱——锁扣完好,量天尺还在原位。昨夜睡前那点不安像块没咽下去的饼,硌在心口不疼,但压得人清醒。
他穿衣下地,顺手把桌上那张写着“传言关键词”的纸折了两折塞进袖袋。面汤的余温早就散了,可赵福生那句“多加了蛋”还在耳边打转。今天这顿,到底是庆功宴后遗症,还是预警信号?
他拎起布袋出门,首奔城西笔墨铺。路上经过几家茶摊,照例有人聊他,语气却变了味。
“你说他那沙盘,真能算准水流?”一个穿青衫的书生嘬着牙花,“我打听过了,连工部老河员都不敢拍胸脯说十年不溃。”
旁边那人摇头:“可李公子都押图谱了,总不能是假的吧?”
“嘿,你懂什么。”第三人插进来,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听清,“李家少爷向来疯癫,前年还为一只蛐蛐跟人赌了祖宅。再说了,一个饿得晕街的穷酸,哪来的材料做模型?怕不是早有人替他备好了题。”
齐云深脚步一顿,随即又走。他没回头,也没皱眉,只默默记下这话——这不是质疑,是往根上刨。
他在书摊前站定,假装挑纸,耳朵却支棱着。不远处两个秀才模样的人正低声议论:
“《因势导流论》听着新鲜,可那‘坡度’‘流速’的概念,我在前朝《水衡要术》残卷里见过影子。”
“你也觉得抄了?”
“不敢说死……但你说,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能静下心研究这个?莫非有高人暗中指点?”
齐云深终于挑好一叠宣纸,付钱时顺口问掌柜:“最近不少人谈治水啊,您这儿生意是不是也旺了些?”
掌柜笑呵呵:“可不是嘛!昨儿还有人来印讲策摘要,说要拿去书院传阅。”
“哦?谁印的?”
“不知道名儿,外地口音,带了个小厮,给了双倍钱,只要快。”
齐云深点头,提着纸走了。他没首接回家,反而绕了两条窄巷,特意路过三处常聚文人的茶肆。结果每一家都在说他,措辞不同,调子却一致:佩服归佩服,但这才学来得太突兀,八成背后有人撑腰。
有组织的。
他拐进一条背街,停下脚步,从袖袋掏出那张纸,在背面添了几行字:
-“提前获题”→暗示科场舞弊
-“隐师传授”→虚构学术靠山
-“江南财阀共谋”→把李慕白的支持说成利益交换
写完,他把纸叠成小方块,夹进新买的宣纸中间。这火苗烧得悄无声息,可烟味己经钻进鼻子。
午后阳光斜照,醉仙居后院安静得很。齐云深坐在角落那张老榆木桌旁,这是他和赵福生专用的位置,风吹不着,人看不见。
赵福生亲自端来一碗茶,不是热的,也不是凉的,就是那种放了刚好一盏茶工夫的温茶。他放下杯子时,手指在桌面轻敲三下,又用袖口抹了抹本就不脏的杯沿。
“今儿八珍羹剩了大半锅。”他低声道,眼皮都没抬。
齐云深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早有约定:菜卖光是“平安”,卖一半是“有事”,剩得多就是“消息不利”。
他吹了口茶,不动声色:“谁在打听?”
赵福生坐下来,从围裙兜里摸出一张油纸,反面画着几条歪歪扭扭的线,穿越书生:考古奇才玩转科举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越书生:考古奇才玩转科举最新章节随便看!连着几个圈。“这几处——鸣鹤书塾、松风雅集旧址、南溪诗社——这两天都在传你那套‘非自学成’的说法。领头的是几个落第举子,平日里常往裴府送诗文,蹭顿饭,听个曲,自称‘幕外宾’。”
齐云深指尖点了点其中两个圈:“从这儿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