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深坐在地上,没急着数钱。
他先把手伸进袖口,摸了摸那块温润的玉佩——没事,还在。
然后才缓缓弯腰,拾起那袋碎银。
布袋粗糙,但他捏得紧。
指节泛白,手心却微微出汗。
他低头看着银袋,忽然想起昨夜墙上那三个炭字:**第一钱**。
现在,第一钱,真的到手了。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草席卷起来,模型揣进怀里。铜钱倒进荷包,叮当响了一声。
他转身望向街角。
那家书铺的蓝布幌子在风里晃着,写着“经史子集”西个大字。
他迈步往前走。
路过一家卖糖画的摊子,小孩正指着龙形糖画哇哇叫。
齐云深脚步一顿。
他摸出一枚铜钱,递给摊主:“来个兔子。”
摊主一愣:“您这年纪……还吃这个?”
“送人的。”他淡淡道。
糖汁浇下,细丝拉成耳朵尾巴,三下两下,一只活灵活现的糖兔成型。
他接过,小心包好,塞进怀里。
然后继续往前走。
书铺门口还有二十步。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风吹起他靛青长衫的下摆,袖口补丁层层叠叠,像年轮。
他右手插在袖中,紧紧攥着那袋碎银。
左手贴着胸口,护着那只糖兔。
街对面,醉仙居二楼雅间的窗子开了条缝。
赵福生端着茶碗,眯眼望着这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齐云深没看见他。
他只看着前方书铺的门槛。
右脚抬起,跨过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