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摩开口了:“他们没有吃,只有一个人在吃。”
顺着毕摩的手,曲比看到了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女人,看衣服应该是山下的奢穆人,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满满的一盆肉,而她正双手捧着一大块肉撕咬着,肉里面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流了出来,落在地上。
看到这里,吃了几天干粮的曲比咽了咽口水,说:“她一个人吃那么大盆肉吗?”
接着又说:“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尔补。”
他想要出去,毕摩的地位是很高的,就算是陌生的寨子,也不会对毕摩无礼。
但大毕摩拦住了他,说:“我们再看一看,这个寨子不对劲儿。”
当然是不对劲的,那样的大蛇出现,寨子里的人竟然在这里烤蛇肉吃,他都看到烤肉的人在咽口水了,可那个人却不吃,只是把所有烤好的人放到奢穆女人的身前,这也太奇怪了。
他们往前走了走,都能听到寨子里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了,谢天谢地,或许是寨子里削肉、烤肉的人太多,说话的人也太多,所以竟没有人发现他们。
不过,那个吃肉的奢穆人好像看了过来,但她很快又低头吃起了肉,应该是没有发现他们的。
曲比看到了一个小孩子,是个女孩儿,她从屋子里走出来,跑到了一个女人身边,那个女人正拿着刀把肉表面的黑肉和鳞片切掉。
看到这里,曲比感到了不舒服,毕摩说过,尔补是山间的灵,如果尔补死了,他们应该让尔补重新回归自然,而不是这样残忍地吃掉尔补的肉。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忍不住又移到了吃到的奢穆人身上,她吃得可真香啊,只吃肉不会觉得太干了吗?
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小孩子的声音,他赶紧转头看去,看到小孩儿靠在了女人身上,吸着手指头,同样看着吃肉的奢穆人,说:“阿莫,我也想吃肉。”
切肉的女人立刻说:“不能吃!那是厝者的肉,如果我们吃了,厝者就会在我们的身体里活过来!”
厝者?!
曲比愕然,他看向了毕摩和阿木,发现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明明是尔补,怎么会是厝者呢?
尔补是蛇王,能控制山里面所有的蛇,厝者是却是吃人的妖怪!
三人皱着眉头,继续听寨子里的人说话。
小孩儿还在吸着手指头,嘴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指着奢穆人说:“可是她在吃厝者的肉,厝者不会在她的身体里活过来吗?”
三人竖起了耳朵,听到小孩儿的阿莫说:“她跟我们不一样,她是奢穆人,厝者不会在她的身体里复活。”
小孩儿张开了嘴巴,口水流了下来,说:“奢穆人真厉害啊!”
曲比看向毕摩,小声问:“毕摩,她说的是真的吗?”
奢穆人这么厉害的吗?
毕摩摇摇头,“奢穆人和我们一样,只是他们生活在山下,我们生活在山上,对我们不好的,也会对他们不好。”
曲比和阿木点点头,又看向了吃肉的奢穆人,渐渐的,他们发现了不对,看着奢穆人吃了一块又一块的烤肉,曲比小声问:“奢穆人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的吗?”
阿木正想跟他说话,前头空地上的人却全都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他们也忍不住探着头去看,是寨子里的兹莫或者毕摩来了吗?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高大奢穆人牵着一个小奢穆人走了过来,寨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们在动,显然,寨子里的人的确是在看着他们。
曲比觉得奇怪,如果寨子里来了一个奢穆人,他想寨子里的人肯定都会出来看的,因为他们很少见到这些跟他们穿不同衣服、说不同话的人,但这种时候,他们是肯定不会让奢穆人进入寨子的。
现在眼前的两个奢穆人直接走了进来,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这就说明奢穆人应该是早就进入了寨子了,对了,他们应该是跟吃肉的奢穆人一起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大家都还要看着奢穆人?
曲比挠头思索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出来了,他精神了起来,认出了这个人的衣服,他一定是这个寨子的毕摩。
这个寨子的毕摩走到了奢穆人面前,躬身行了礼,曲比睁大了眼睛,就是面对兹莫,毕摩都不用行礼的,为什么这个寨子的毕摩要对奢穆人行礼?!
然后,他听到这个寨子的毕摩说:“阿普道长,我们祈求你为我们的寨子举行一场西俄布,只有你才能将厝者留在我们身上的东西全部驱散。”
旁边一个少年将毕摩的话换成了山下的语言,告诉奢穆人。
曲比看向毕摩和阿木,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阿普是就救命的意思,这个奢穆人救了毕摩的命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西俄布是只有大毕摩才能举行的仪式,怎么能让一个山下的奢穆人来?!
空地上,这个寨子的其他人都渴求地看着奢穆人,还有人说:“阿普道长,求你为我们举行一次西俄布吧!”
曲比三人彻底震惊了,这个寨子里的人都怎么了?
“呜——汪!”
身后响起狗叫,曲比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转头看到一条撵山狼扑向自己,他惊恐地叫着跑到了寨子里。
在看到撵山狼被人喝住之后,他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就发现毕摩和阿木都被寨子里的人押了出来,而这个寨子里的人全部都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