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娴语塞,随即道:“可我已经决定改了!”
林慧娘:“那你为何不同你爹说呢?”
徐娴理直气壮:“我本来是要说的,可他什么都不问,一回家就把我训斥了一顿,还说要禁我的足,根本不听我说话,我就不想同他说了!”
林慧娘无奈叹道:“你啊,一个女儿家,脾气也忒大了。”
徐娴抬抬下巴:“爷爷说我的脾气像我爹!”
林慧娘摇摇头,叹道:“娴儿过来。”
徐娴心里的气没那么多了,走到了林慧娘身边,林慧娘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说:“这小脸蛋倒是软软的,怎地脾气就这般硬?”
拉着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她柔声说:“娴儿,你是女子,须知女子要像水一样才行,男子刚强,女子就要软和些,如此,才能把日子过得和和满满的。”
“你日后若是成亲了,还是这样的倔脾气,你不低头,他不低头,日子要怎么过?”
徐娴皱眉,说:“那我找个脾气软、会给我低头的相公不就行了?”
林慧娘忍不住笑了,把针线篓子放在徐娴手里:“好,现在先给你爹缝荷包吧。”
徐娴低头看着针线,不太想动,针线活这事在她看来并没有太大意义,除非衣裳破了,需要补一补,否则要什么去成衣铺买就好了,家中又不缺这几个钱,何必要亲手缝制?完全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但阿娘都这么说了,她还是慢吞吞地伸手去拿,这时候,有人走到了院门外,是家中的仆妇,徐娴立刻抬头看去,便听到仆妇说:“夫人,门外有个道长求见,说是清水观的道长。”
徐娴把针线篓子一丢,立刻站起来,看向自己母亲:“阿娘,是周道长,一定是周道长来了!”
林慧娘也跟着起身,自女儿从清水观回来,她都听女儿提过好几次这个周道长了,说是个生得很高的女子,也很有本事。
既是女子,即便公爹、相公都不在家,她也能去见见的。
于是便带上女儿和仆妇往前院走去,刚走到约莫能看到大门的地方,身旁的女儿就高兴地喊了起来:“周道长,元旦!”
她在心里叹气,自己的女儿年岁果真还小,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同时看向大门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大门外的挺拔身影。
林慧娘眼里露出震惊,真的好高!
她总觉得自己相公已经算是常安县里生得高的人了,可大门口的那个女道长看着似乎还要更高一些。
女儿跑了过去,跟一个小童抱在了一起,林慧娘这才注意到那个小童,头发不长,扎不起来,就自然地披散着,倒是梳得顺顺溜溜的,小脸肉嘟嘟白生生,跟自己的女儿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虽从未见过,但略微一猜就知道小童应该就是元旦了,是公爹曾想带回家来养着的小女童。
公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林慧娘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个世道,小小孤女独自在外,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
便是找到了人看顾,若那人存着不好的心思,小女童的将来只怕也是一汪血泪。
不过这几日没听公爹说这事儿了,她也听女儿说了,周道长是个极好的人,对元旦也好,既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林慧娘走了过去,冲着小童身旁那个极高的道长欠了欠身,起身时,便见到门口的道长冲自己拱拱手,林慧娘一顿,既同为女子,为何这个道长要向她行男子才会行的礼呢?
但随即想到,既是道长,想来即便是女子,也跟她们这些在内宅的女子不同吧。
正想着,便听那道长说:“敢问夫人可是徐姑娘的母亲?”
林慧娘点点头,说:“正是妾身,您是周道长?”
周一也点头:“是,贫道姓周,是清水观道人。”
又道:“此次冒昧来访,还请夫人见谅。”
林慧娘笑道:“道长和元旦来得正好,娴儿正想着你们呢。”
徐娴听到了这话,看向周一,说:“对,周道长,我阿爹禁了我的足,不许我出门,这几日我都快闷死了,你们来找我,我太高兴了!”
周一对她笑道:“我也开心,不过,这次是元旦坚持要来看你的,她有东西要送给你。”
徐娴立刻看向了元旦,期待道:“元旦,你要送我什么?”
元旦有些不太好意思,看向了周一,周一对她点点头,得到了鼓励,她从自己的衣襟里把麻布荷包拿了出来,递给徐娴,说:“娴姐姐,我们捡的桂花……晒干了,道长跟我一起……装了些桂花在里面,特地来送给你。”
因为年纪小,说的句子又长,所以便说的有些磕磕巴巴的,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而且配上她认真的表情,在场三人便越发觉得她可爱。
徐娴接过荷包,放在鼻端闻了闻,很高兴道:“好香,跟清水观的气味一模一样!”
又说:“谢谢你元旦,这个荷包我太喜欢了!”
她一把抱住了小孩儿,小孩儿被她紧紧抱着,站都站不稳,但露出来的脸上满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