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瞥向那头,宋祈然正单手解着袖扣,并未回视。
脱掉板正的西装,纯白衬衫终于让他冷色调的气场升暖了几度。
“念念,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项秀姝的眼里透着殷切,黎念知道这是她最惦记的事情。
十七岁那年离开,后又辗转英国求学,归来时立刻回了香港,黎念与颐州城的联系是拦腰斩断的,切割得迅速。
黎念弯唇浅笑,给她外婆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走了,就在这边工作生活了,一直陪着您,好不好?”
项秀姝自然是一百个满意:“我还得好好感谢阿隽,谢谢他留住了你的人你的心,等你俩的订婚仪式办完,我心里这块大石头也能落地了。”
“那您可说错了。”程隽笑,“能留住她的是您和颐州这个地方,肯定不是我。”
这会儿厨房差人送来了几盅滚烫的炖汤,宋祈然搭了把手,忽问道:“程先生是颐州人?”
“对。”程隽也帮忙扶着转动的桌盘,“我和念念是在英国认识的。”
三年前黎念还是研究生在读,程隽则是被派往C&G建筑事务所的伦敦总部进行历练的。
他和黎念的交友圈有重叠,两人在各种聚会上都打过照面,男才女貌,年龄合适,再加上友人的推波助澜,慢慢就走到了一起,这过程当中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用水到渠成就可以概括。
黎念毕业后回了香港,程隽便将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国内,并在今年进入了颐州分部的管理层,也算是落地生根。
C&G事务所声名远扬,旗下的设计作品遍布世界各地,创始人之一的程仕繁在建筑界也是赫赫有名,无人不晓。
“所以,程老先生是您的?”
“是我父亲。”
这答案没什么悬念,程隽也毫不避讳地坦白自己是在父亲的光环笼罩之下才承业,他原想过留在伦敦的总部继续发展,但黎念回国的态度很坚决。
“我们交往三年,聚少离多,总要有人先让步的。”程隽望向黎念的目光盛满了宠溺和深情,“我家里人很喜欢念念,都催我们加快进度。”
项秀姝放下筷子,笑问:“所以你们订婚的场地考虑好了吗,想在哪里办,用什么形式?”
“时间紧,我们不打算弄得太夸张。”黎念终于发话,“我想借淮恩公馆办一场晚宴,就是不知道那公馆的主人是谁,能不能同意外借。”
“安泽南路的淮恩公馆?”
“对,上个月有个奢侈品品牌在那一带的老洋房里办了展览秀,环境私密,挺不错的。”
项秀姝深知黎念的脾性,有想法有主见得很,也是从小家里惯的,没人反驳她。
但遇到这种大事决策,项秀姝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订婚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和阿隽商量好就行。”
程隽倒是没有异议:“念念喜欢就行,我也觉得挺好,至于场地的事……”
汤勺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叮”声,宋祈然开了口:“需要我帮忙吗?”
程隽顿了下,刚想看看黎念的反应,就听见她说:“谢谢,但这事就不麻烦您了。”
“您”字一出,宋祈然的眉梢也跟着一动,他慢条斯理地捡起餐巾擦了擦手,应道:“一点都不麻烦。”
这次黎念终于迎上他的目光:“找人不难,绕些弯子罢了,我们自己能解决。”
宋祈然忽略她语气里难掩的疏离,耐心十足:“淮恩公馆的主人是我朋友。”
黎念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程隽却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出来打圆场:“既然如此,那这事就拜托大哥了。”
话都递出去了,还得顾及场合,黎念垂眸,终是打消了反驳的念头。
一餐饭算是顺利结束,程隽准备离开的时候外头的雪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