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
指挥中心。
祁同伟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避开眾人探究的目光,快步走到角落,摸出那个专用於和高育良联繫的手机。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师。”
祁同伟的声音压得极低,“是侯亮平。是他袭击了沙书记的专车,我敢肯定,沙瑞金现在就在省反贪局!”
他用的词是“袭击”,而不是“拦截”或“带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用词就是定性,就是刀子。
电话那头,高育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沉稳得像一块万年寒冰。
“我已经知道了。”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
已经知道了?
老师怎么会……
“我正在去反贪局的路上,处理这件事。”
高育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没有问祁同伟是怎么发现的,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一切尽在掌握。
黑色的奥迪a6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车內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一晃而过,將车內两个男人的侧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高育良掛断电话,將手机隨意地放在腿上。
他的坐姿依旧笔挺,目光平静地注视著前方,看不出喜怒。
坐在他身旁的,是省检察院检察长,季昌明。
两个人前往反贪局。
两人看上去十分平静。
但是,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希望事情能够压下去。
汉东省反贪局的审讯室里,冷得像冰窖。
这不是空调的冷,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墙壁是隔音的灰白色,头顶的灯管发出毫无温度的白光,將地面照得一览无余,连一根头髮丝都藏不住。
沙瑞金就坐在这片白光之下。
他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头髮还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刚才他晕了过去,被一盆冷水当头浇醒。
现在,他醒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的对面,是省反贪局局长陈海,和那位大名鼎鼎的“反贪英雄”侯亮平。
两个人站著,像两根被霜打蔫了的木桩,脸色比墙壁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