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人性的洞察,对官场的了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样的人,用好了,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用不好,也会反噬其主。
不过,沙瑞金有这个自信。
他能驯服高育良一次,就能驯服他一辈子。
就在他审阅报告的时候,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的,直通京城的电话,终於响了。
沙瑞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平静。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拿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是上面政法委的书记,也是政坛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陈老。
“是瑞金同志吗?”
“陈老,您好,我是沙瑞金。”
沙瑞金的语气,充满了尊敬。
这位陈老,不仅是他的上级,也是他父亲当年的老战友。
“瑞金啊。”
陈老的声音里,带著无奈,也带著疲惫,“汉东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你这次,搞出的动静,可不小啊。”
沙瑞金知道,陈老这句话,不是在责备他。
而是在提醒他。
“陈老,我向您检討。”
沙瑞金的姿態放得很低,“汉东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还要严重。赵立春父子在这里经营多年,已经形成了一个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如果不用雷霆手段,根本无法打破这个局面。”
“我知道。”
陈老嘆了一口气,“赵立春的问题,上面早有察觉。否则,也不会派你过去。”
“但是,瑞金啊,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陈老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赵立春,毕竟是副国级的在职领导。他的问题,要处理,也必须通过上面,走正规的程序。”
“你现在,把他的儿子抓了,把他的人也都动了。这在程序上,是有问题的。也给了很多人,攻击你的藉口。”
“钟正国,今天上午,就递了一份报告上来。说你在汉东,搞个人主义,搞政治清洗,破坏了地方的稳定和团结。这份报告,现在就压在我的桌子上。”
沙瑞金的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钟正国,动作倒是很快。
“陈老,我明白您的意思。”
沙瑞金的声音,不卑不亢,“但是,汉东的情况,等不了。赵家的那个犯罪集团,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就在前几天,他们甚至僱佣了国际僱佣兵,在我们的省会城市,当街枪杀重要的证人。如果我们再不果断出手,汉东的天,就要真的塌下来了。”
他把“僱佣兵”和“当街枪杀”这几个字,说得很重。
电话那头的陈老,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用极其严肃的语气问道:“瑞金,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確。”
沙瑞金的声音,斩钉截铁,“人证物证俱在。僱佣兵的头子,我们已经活捉了。所有的审讯记录,我都可以立刻传给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