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
祁同伟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召唤,“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从大风厂那场火开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谁帮你搞到的航空煤油?当晚,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我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爭取宽大处理。否则,光是故意纵火这一条罪名,就够你把牢底坐穿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不过我提醒你,这里不是京州看守所,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祁同伟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著他,不再言语。
房间里,只剩下赵瑞龙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交代?
还是不交代?
交代了,就是背叛他父亲,把他父亲在汉东的所有关係网都供出去。
不交代,看祁同伟这架势,是真的敢对他用手段。
他怕了。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自由,完全掌握在了別人的手里。
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將他淹没。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无所不能的赵立春。
可是,父亲远在京城,他能救得了自己吗?
祁同伟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他现在远在京城,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我说……”
赵瑞龙的声音,像是漏了气的皮球,充满了绝望,“我全都说……”
审讯室里的灯光,白得刺眼。
赵瑞龙的心理防线一旦被撕开,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惊嚇。
他以为汉东还是他家的,以为祁同伟这种他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家臣”,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嚇唬嚇唬他。
可他错了。
祁同伟的眼神告诉他,这次是来真的,是要他命的。
恐惧,压倒了一切。
所谓的父子之情,所谓的江湖义气,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是……是高小琴。”
赵瑞龙的声音沙哑,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大风厂那块地,我们早就看上了。本来想用四千万连锅端了,没想到那帮穷鬼工人不干,非要什么股权。李达康那个混蛋也跟著搅和,事情就僵住了。”
“后来沙瑞金来了,查得越来越紧。高小琴就跟我说,乾脆一把火烧了,烧个乾净。帐本、合同,什么都没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再运作一下,搞成意外失火,保险公司还能赔一笔。工人没了念想,也就闹不起来了。”
祁同伟静静地听著,手里飞快地记录著。
他心里冷笑,高小琴?
这个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
但赵瑞龙想把主要责任都推给一个女人,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