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那不只是脱掉这身检察官的制服,不只是开除公职那么简单。
军事法庭审判的,是军人,或是危害国家安全的重罪!
他一个反贪局的处长,怎么会跟军事法庭扯上关係?
除非……
除非他捲入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贪腐的范畴!
是那次袭击!
是沙瑞金在京海遭遇的袭击!
他们要把这件事,算在他的头上!
不!
不!
侯亮平的脑子疯狂地转动著,像一台即將烧毁的发动机。
他必须自救,他必须找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艾……钟小艾……”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妻子的名字,像一个溺水的人呼喊著岸上的幻影。
“她是我爱人……她是钟书记的女儿……沙书记,看在小艾的面子上……”
他语无伦次,顛三倒四,还想用那点可怜的裙带关係来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来,就在几分钟前,沙瑞金当著他的面,给钟正国打了电话。
那个被他视为天神、无所不能的岳父,在电话里,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那个男人,亲手斩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钟正国都“公事公办”了,他那个还在中纪委工作的女儿,钟小艾,又能算得了什么?
在这场顶级权力的博弈里,钟小艾的分量,或许比他侯亮平还要轻。
拿她出来说事,非但不能博取同情,反而更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在自取其辱。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侯亮平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所有的光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那股湿热的感觉都麻木了。
审讯室里,高育良和刘开疆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眼睁睁看著那个不可一世的“钦差大臣”,在短短十几分钟內,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击溃。
他们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不是为侯亮平,而是为自己。
沙瑞金的手段,太可怕了。
沙瑞金没有再看侯亮平一眼,那已经是一件处理完毕的物件。
他转向高育良和刘开疆,语气恢復了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省长,高书记,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二位现在应该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