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今天就在这里,就在这国徽下面,把他这个畜生就地正法!小金子你给我来把枪!给我!”
他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著破音,充满了悲愴和决绝。
整个公安厅大楼,死寂无声。
只剩下陈岩石沉重的喘息,和陈海压抑在喉咙里的、细微的呜咽。
刘开疆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沙瑞金。
刘开疆脸上的肌肉紧绷,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叫什么事?
一个老革命,当著省委书记的面,要枪毙自己的儿子。
这戏演得太过了,简直是把所有人架在火上烤。
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只能寄望於沙瑞金。
高育良也看著沙瑞金的背影,他比刘开疆看得更深。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招“苦肉计”。
陈岩石这一喊,看似癲狂,实则把所有的难题都拋给了沙瑞金。
你沙瑞金不是要反腐吗?
要从严治理汉东吗?
好,我陈岩石比你更严,我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要亲手清理门户。
你给不给枪?
不给,那你就是包庇,你所谓的决心就是一句空话。
给了?
那更不可能。
这一声索要武器的怒吼,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將沙瑞金罩在中央。
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落入陈岩石预设的道德困境里。
最终,沙瑞金只能满脸赔笑,原谅了陈海,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否则沙瑞金在汉东,就別想再抬起头来。
高育良心里冷笑。
小金子?
叫得真亲热。
这是在提醒你沙瑞金,你是我看著长大的晚辈。
今天,我这个长辈在这里处理家事,你这个晚辈,是帮理,还是帮亲?
这哪里是处理家事,这分明是在处理政治。
所有目光的焦点,沙瑞金,却依旧如同一尊雕塑。
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