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却依旧挺拔的轮廓,但那上面星星点点的焦黑印记,被菸头烫过,又……
祁同伟的目光,死死钉在沙瑞金耷拉著的手腕旁边,那根脱落的电线接头上。
电击。
祁同伟的脑子里“嗡”地一声。
“妈的,传闻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给沙书记用刑了?”
“妈的,人家顶级大佬满级玩家,准备来汉东一手遮天来的,你们他妈把大佬当小號虐……”
侯亮平这个混蛋……
他真的疯了。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这是在自寻死路!
在汉东省检察院,对一个沙书记动用这种手段,他以为这是在审街头的小混混吗?
祁同伟的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他转头看了陈海一眼。
“你们玩得真大啊。”
“侯亮平,不愧是钟家的好女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
可惜,他炸错了地方。
正在拉练的358军已经接到命令,结束拉练,一个合成旅正星夜兼程,从驻地开赴汉东。
军车调动,目標直指省会。
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钟家的老爷子,也罩不住他这个宝贝女婿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违纪审查,这是政治上的公然宣战,是兵变!
祁同伟缓缓直起身,眼神里那点最初的惊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如同禿鷲审视。
他看了一眼审讯室內,像一根標枪一样杵在墙角的侯亮平。
他又转头,目光落在陈海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钟小艾在大门外。”
祁同伟的声音平淡,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侯亮平的靠山,还是硬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著陈海的反应。
可陈海就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除了抖动得更厉害,没有任何回应。
祁同伟的眉头皱得更紧,无名火窜了上来,语气里夹杂著浓浓的不解与鄙夷。
“陈海,你他妈到底怎么了?窟窿是侯亮平捅的,天塌下来有他钟家顶著,你这副死了爹娘的表情是给谁看?”
他的视线再次穿透玻璃,落在了另外两个人的脸上。
高育良和季昌明。
他的老师高育良,此刻恭敬的站在沙瑞金面前,不知道解释著什么。
想来,还是在为侯亮平擦屁股。
汉东省检察院的检察长季昌明,这位以“四平八稳”著称的老狐狸,正用手帕不停地擦拭著额头的汗。
他的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终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焦躁地在原地踱步,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去看审讯椅上的沙瑞金。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祁同伟那根在官场里浸淫多年,早已磨链得无比敏锐的神经,立刻就捕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如果只是侯亮平一意孤行,擅自用刑,高老师和季昌明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愤怒和训诫侯亮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这里面的水,比他想像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