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血,带著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审讯椅!电棍!我他妈的……我还用水泼他了!”
他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懺悔,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我把他折磨了一个半死……一个半死啊!”
“你现在告诉我……你他妈现在告诉我,他是沙瑞金!!”
陈海用尽全身力气,將侯亮平狠狠摜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侯亮平没有反抗,任由陈海发泄著,他能感受到陈海身体的剧烈颤抖,那是一种源於骨髓深处的、对未知的、无法抗拒的权力的恐惧。
就在这剑拔弩张,办公室里快要被绝望和疯狂吞噬的瞬间——
“铃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毫无徵兆地响起,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两人之间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是侯亮平放在桌上的手机。
两人同时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像是一道催命符。
——季昌明。
陈海揪著侯亮平衣领的手,无力地鬆开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顺著墙壁滑落在地,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来了。
审判的钟声,敲响了。
侯亮平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划了好几次,才终於接通了电话。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甚至不敢先开口。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声。
然后,季昌明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再是往日那个四平八稳、老成持重的老检察长。
那声音,在抖。
抖得厉害。
“侯……亮……平……”
季昌明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他妈的……你抓的人……是谁?!”
一声压抑到极限的怒吼,从听筒里炸开,震得侯亮平耳膜嗡嗡作响。
“你他妈不是说!是贿赂丁义珍的嫌疑人吗?!”
季昌明的质问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侯亮平的心臟上。
侯亮平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电话那头,季昌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已经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如同鬼魅。
“侯亮平!”
“你他妈把天……给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