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听得宫内的声响,内侍和宫婢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与年轻官家的宽宏不同,太后本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物,但凡有下人犯了错,从来不会轻饶。
可她也不会无故责罚,更不会迁怒。
直到近日。
太后突然变得喜怒无常,动辄呵斥。
别说宫内的人,就连奉公主之命,前来探视的内侍郭怀吉,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却有一只枯瘦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郭怀吉一个激灵,赶忙朝后拜下:“干爹!”
“更机灵了。”
郭槐柔和的声音响起:“回去吧,告诉殿下,太后娘娘一切安好,没事的。”
“是!”
郭怀吉领命退下,郭槐则静静步入宫中。
沿着宫廊前行,无须开口,当值的宫人便如潮水般无声退去。
最终,空寂的殿阁内,只余主仆二人。
太后端坐凤座,素手支额。
郭槐垂首侍立,静默如影。
“可是报应?”
幽幽一声,忽然划破寂静。
太后抬眸,眼底浮着层薄泪:“你我造的孽,报应在皇儿身上,老天这才早早带走了他?”
那浸满悲怆的嗓音入耳,郭槐浑身剧震,砰然跪地:“此乃老奴一人之罪!娘娘切莫自伤凤体!”
“莫要自欺了。”
太后苦笑:“这事本就是你我的手笔,你一个人,扛不起的。”
“娘娘明鉴!”
郭槐以头抢地:“当日老奴擅自做主,待木已成舟才禀告,娘娘不过顺势而为,这罪业合该老奴独担!”
太后摇首不语。
她那时临近分娩,郭槐岂敢将狸猫换太子之计和盘托出?万一心情激动,引发难产怎么办?
但若说当时还是顺水推舟,后来千方百计的除去李妃,将其在冷宫里烧死,可是她明确下达的命令。
郭槐知道再说这个无益,只能道:“殿下当年就是病了,没有其他,娘娘放下吧,你现在有官家!”
太后默然。
官家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哪怕养育在膝下,悉心教导,但终究隔了一层,八贤王夫妇尚在,会跟谁更亲,毫无疑问。
甚至于她也没有奢望对方跟自己更亲,只是想到自己本有亲生骨肉,这才更痛。
而郭槐的劝慰还从大局出发:“往事不可追,请娘娘以国朝社稷为重啊!”
太后目光颤动。
她当然知道轻重。
如今的官家渐渐大了。
对于太后垂帘听政,已经有了些许反抗意识。
这个时候,去查六年之前,前太子是如何病逝的。
官家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