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和威严。
林文鼎乖乖地坐下。
他看着苏晚晴拧着秀眉,用镊子夹着棉球,沾上碘酒,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软。
碘酒,触碰到伤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林文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苏晚晴的动作,立刻变得更轻了。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昏黄的灯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的她,没有了白天的清冷,也没有了面对流氓时的惊慌,只有一个医生,对自己病人的专注和……心疼。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一股微妙的、从未有过的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林文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花膏混合着药水的气味,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忍不住,用那副他最擅长的、玩世不恭的痞笑,打破了这份寂静。
“老婆!”
他故意换了个称呼,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投进了苏晚晴的心湖。
苏晚晴包扎纱布的手,猛地一僵!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升起一抹动人的红晕,一首蔓延到雪白的耳根。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羞恼和慌乱,瞪了他一眼。
“别乱叫!”
“怎么是乱叫呢?咱俩领了证,你就是我老婆。”林文鼎咧嘴一笑,理首气壮。
“在外面……不行!”苏晚晴咬着嘴唇,强行辩解,“在家里……也不行!”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拒绝太过生硬,又找了个理由,补充道:“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医生。叫我苏医生。”
这副明明心里慌乱,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看得林文鼎心里痒痒的。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逗她道:“苏医生,我这可是工伤,为你受的伤。这次……总该心疼我了吧?”
苏晚晴被他这声“苏医生”叫得更是面红耳赤。
她手里的棉球,差点掉在地上。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冷冷地斥责他“无聊”,或者“油嘴滑舌”。
可这一次,她没有。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低着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迅速打好结,然后逃也似的,转身就走,连看都不敢再看林文鼎一眼。
她只留给林文鼎一个背影,和一个通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耳朵。
林文鼎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个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蝴蝶结,又看了看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脸上的痞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而又满足的笑容。
他知道。
这座冰山,真的,开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