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下的土地,肥沃得令人惊嘆。寒风掠过长白山,把天地染成素白,雾凇掛在林梢,似琼枝玉树,溪流冻成冰镜,映著雪山与流云,寂静得只剩风吟。
迟钟走到一棵树下,从斗篷里伸出手,轻轻抚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他忽然蹲下来,红色斗篷铺在雪地上,迟钟抓起一捧雪,又丟开,往下挖了挖,露出黑色的土地。
“息壤……”
鹤悯在一旁看著,还以为他找到了什么线索,“什么?”
“冬野。”迟钟抬起头,看著漫天银霜,被白色覆盖的一层黑土地,是冬野死前的全部神力,息壤是最好最肥沃的土壤,土壤能种出食物,很多很多食物。
他不该死的,迟钟一直觉得他的神力还能再坚持一下,回到京城休养生息,养几年,冬野其实可以活下来的。
但是他把息壤留在了长白山,成为了清最后的退路。
鹤悯没听清,往前走了几步,撑著膝盖弯下腰,“钟哥,你说什么?”
“这是冬野的神力残留,这是他的息壤。”迟钟鬆了手,土块从他指尖掉落。
算了,不想了。
迟钟继续往前走,寒气钻透衣领口时,呼出的气成了有形的白,一缕缕飘向银枝。他忽然听到了人类的惊呼声,侧目一看,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山君,站在山坡上,平静地看著他们。
“別开枪!”迟钟呵斥一声,“退下!”
鹤悯伸手想去拉他离开这里,迟钟一跃而起稳稳落在老虎面前,猛兽温和地蹭了蹭他的手,发出呼嚕呼嚕的声音,他轻轻地吼了一下,隨后,迟钟的耳边飘来细碎的声音。
【迟钟,告诉他……】
【告诉我,求你。】
是满清的声音。
老虎往前跑,迟钟飞快追上去,鹤悯喊了他一声,也开空间门去追,但是雪太大了,地形复杂,他忽然跟丟了。
迟钟在和清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后者立刻拉弓射箭,但是他快要拉不动自己的弓了,长箭软弱无力直接被迟钟一把抓住,他飞速地逃跑,山君立刻追了上去,一个飞扑將他按在了地上。
“我以为你会死在龙椅上。”迟钟踩著长剑飘过来,落在地上,垂眸看著他。
清用力咳了几声,山君鬆开爪子,他爬起来,看著迟钟,“我杀朱明的时候,你说过你不插手的!凭什么,凭什么……其他朝代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管过这些事情,凭什么你却要带头推翻我!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
【告诉他吧,迟钟,告诉我吧,求你了……】
“因为我重新来过。”
迟钟慢慢蹲下来,看著他因为震惊而扭曲的面容,“我从公元2020年进行时间回溯,回到了1820年,来阻止你对华夏的伤害。”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你毁我华夏文化,断我文明传承;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致使神州陷入最黑暗的时刻,百年沉沦——你差点害死了我。”
“就连你败了逃到这里,竟然也要接受佐藤本阳的条件,在华夏建立偽满洲国,你对他点头哈腰的时候,那傢伙正在用东北的百姓做实验。人体的百分之六十含水量你知道怎么来的吗?是他们蒸乾了我的子民得到的数据!”
“你会永生永世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世人谩骂,你死不足惜!”
迟钟情绪激动,手里也没有握剑,情至深处,他眼瞳骤然紧缩——清竟然抓著长箭直接往他眼睛上扎。
他偏头一躲,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清迅速爬起来,扭过头看到了鹤悯,立刻凝聚弓箭,將那带血的箭矢搭上去,拉弓——
“砰!”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他的心臟。
第二发子弹打穿他的头颅!
鹤悯的射击是秦杉时教的,准头非常好,他踩著他的尸体走过去,嘲讽道,“时代不一样了,老顽固。”
紧接著,他看到了迟钟,还有地面上的血,立刻扑过去,“钟哥,怎么回事?!他伤到你了?”
迟钟鬆开手,伤口深可见骨,还有蔓延开来的黑色。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