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岛位于苏市隔壁省朝东某个偏远海域中央。那里迎日出,捉晚霞,对于现代都市的牛马来说,似乎是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但桃源太远,路途就能把人折腾够呛。
高铁、大巴,最后还要乘三小时船。所以浅算一笔,在路上来回就要花两天时间。
盛小泱请了一星期的假,也正好小面馆这星期暂停营业,苏淼淼请了施工队来修理漏风的屋顶。工资照发,就当给员工放年假。
蒋嘉穗跟狗皮膏药似的跟上来,措辞天花乱坠,说什么章秀梅不放心,动土迁坟这事要有个自家人在身边商量才能安心做决定。
章叙跟蒋嘉穗这种没谱的人商量不着,上车前指着他嘴角问:“怎么回事?”
蒋嘉穗耸了耸肩,不甚在意,说:“陶也咬的。”
章叙冷哼。
盛小泱接受程度良好,并且精准点出关键:你惹陶也了?
蒋嘉穗烦躁挠头:“不能是他惹我?”
盛小泱实诚讲:陶也脾气蛮好的。
蒋嘉穗不屑哼唧:“是,就我脾气不好。”
章叙评价他二位,你们是想破镜重圆吗?那在重圆前先回顾一下这面镜子碎成什么样了。勉强粘起来,整体七零八落,也照不出好看的脸面。
蒋嘉穗不言不语,拱了拱手,意为,受教了。
他叮嘱盛小泱,“陶也如果找你,就跟他说没见过我。”
-……
盛小泱本不想蹚着浑水,可看蒋嘉穗略有期待却嘴硬到死的样,带入自己,终究不忍,答应了。
章叙问,为什么答应蒋嘉穗?
盛小泱含糊其辞:我看他有点难过。
所以小孩心软。
章叙挑了挑眉,不再说什么。
然而直到他们的行程结束,陶也都没联系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询问蒋嘉穗的踪迹。
到达本市后再买前往渔岛的船票,但是不巧了,这两条风大,海运全线停航。章叙询问什么时候能开,得到服务台答复:不清楚,看天气,可能下午风小了会开几班走。
他们就等在候船大厅。
章叙自出发后就话不多,情绪一直很沉。蒋嘉穗调节气氛,章叙也没搭理,只偶尔跟盛小泱笑笑。
盛小泱担心他,问:累吗?
章叙很久没阖眼,知道要来渔岛后,他反复做同一个梦,梦到暴雨天和被自己打开的那扇门。接踵而来的是愤怒的父亲和他轰然倒塌的身体与脊梁。
那座山死了,再也没醒。
章叙其实很累,实话实讲,嗯了声。
想起来盛小泱听不见,抬手比了比,像打趣:累啊,累死了。
周围都是等着登船的人,叽叽喳喳好聒噪。盛小泱和章叙并排坐,犹豫几秒,靠过去,脖子往下腰以上的身体笔直板挺,看着蛮大义凛然。
章叙愣住。
盛小泱鼓足巨大勇气,拍拍肩:睡一会吗?船来了我叫你。
“好。”章叙未曾犹豫,来者不拒,歪头就闭眼。
蒋嘉穗鄙夷章叙太能装,像朵孱弱的蒲公英。而盛小泱心甘情愿,收集被风吹散的漫天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