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叙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来,但还是提前准备。
留门、不关窗,等到10点,关灯。十点半,西墙的窗户先起动静。
嘎吱轻响,和缓脚步踩断残枝。
汪!小狗叫一声。
章叙摸摸它安抚。
今晚的月亮比昨天圆一点。
小幻灵来了,比昨晚警惕,有进步。
章叙没打算藏,身如松柏,就立在楼梯边,看男孩翻窗而来,轻盈落地后稍微停顿一下,稔熟跑进厨房。
没有翻箱倒柜,直指灶台铁锅。
那面还是坨了的,他不管,吃好快。
章叙等他全部咽下去,打开灯。
男孩倏地转身,一模一样的动作,伸手向后,下意识找刀,这是他应激时自我保护的惯性动作。
小孩衣服更脏了,脸也脏,膨起的头发中夹了一片绿叶,狼狈。眼睛还是明亮,也阴郁,像极了经年流浪的小狗,不管谁靠近,先咬一口再说。
章叙早把刀收好:“你进来就看见我了。”
男孩抬手抹嘴,不理他,快速往西墙跑。
章叙说:“走门!”
玻璃窗户微晃,今夜没有风,像男孩沉默的态度。
“……”
河边屋下的窄道,脚印叠加,吱吱呀呀。
一连三天都这样,男孩进来先找章叙,找到了,再对峙,疑狐不定,拳头捏紧,随时反抗。
章叙除了友善笑笑,什么也不干。
默许。
可即便这样,他对章叙的戒备不少半分。急促啃食的同时警惕倾听,瞥章叙动向。
章叙两手一摊,略表无辜。
高冷的漂亮男孩从来不理他。
章叙有一回故意先把面吃了,男孩进来没找到碗,拧着眉,眼睛亮汪汪,凶又委屈且失落。他很快又跑,原地卷起一股微风,糊章叙一脸。
章叙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但他本意想留男孩说几句话,有困难我们解决,奈何这家伙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有准备的人。
章叙老实了,第二天的夜宵亲自摆上桌,焖肉加到两块,不用“客人”费心再找。
男孩坐在四方桌的一边,逆光,章叙靠近一点,他就端着碗背过去一点,不给看。
章叙只能坐另一侧,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什么都看不清。
“你别这样吃东西,”章叙温和劝他,“小心噎着。”
“……”
章叙不等他给什么回应,反正等不到,习惯了,总之高冷。他想想,伸手在裤兜摸索一阵,找出个什么东西摆上桌,两指轻轻推过去。
一根黑色发绳。
“你可以把头发扎起来,这样粘不到面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