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跟我说喜欢女生,我忍了,可连男人都要来跟我抢……我怎么可能把?哥让给别人?”
他紧紧握着他的手,近乎哀求道:“我已经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学的,学着用正常的方?式好好爱哥。别丢下我,别找别人……我会?疯的。”
江屿年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话里的颤抖和眼中的恳切,说心里毫无触动是假的。那?些共同拥有的回忆,那?些曾经真切感受过的温暖,不是假的。可是……他没办法,他无法再从充满欺骗和假象的过往中找回爱情最初的纯粹。他甚至不能确定,江砚此刻的忏悔,是不是又一次精心编排的戏码,赌的就是他的心软。
他悲哀地发现,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之间的信任,竟然可以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就算他相信江砚此刻的忏悔是真的,是真的爱他,真的会?改,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就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度地原谅一切吗?
那?他成什么人了?
到现在?,他时常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那个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自己,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像个失去灵魂的人偶,还有那?个等到崩溃江砚也?始终没有出现的夜晚。他告诉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会?输得一败涂地,而他,输不起。
江屿年耸了耸微微发酸的鼻头,狠下心,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说……出?去。”
江砚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一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要怎么样才可以?”他执拗地问,低到尘埃里,“哥,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说,我都答应,只要别赶我走……”
江屿年闭上眼,不想再看?他那?张写?满痛苦的脸,怕自己会?心软,“还要我在?说一遍吗?”
江砚的手指猛地收紧,他盯着江屿年,暗沉的眼眸透着偏执,似乎在说:如果他不走呢?
江屿年看着他隐含威胁的表情,心尖一颤,随即奇异地平静下来。他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落在?他脸上,“还是说,你又想把我关起来?”
江砚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那?件事已然成为两人爱情里的污点,谁都不愿轻易提起,可那?又是血淋淋都事实。他哥一句话就将?他强装出?来的强硬击了个粉碎。
“我不会?再伤害哥。”他艰涩地开口,望着江屿年的眼睛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地承诺,“我说到做到。”
“……”
看?着他哥别过去不肯看?他的脸,写?满了抵触,心脏像是被?一并揪了过去,又痛又痒,无计可施。
僵持了许久,他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败下阵来,“好……我走。”
他站起身?,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江屿年身?上,“但?我不会?放弃,更不会?把?哥……让给任何人。”
“……”江屿年极力维持着表面的无动于?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江砚转身?,准备离开卧室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等等。”
江砚脚步一顿,几乎是立刻回过头,眼底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将?他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彻底打碎。
“钥匙留下。”
江砚眼底的光霎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落,没想到他哥会?这么决绝。他缓缓伸手摸向裤袋里的钥匙,内心挣扎了片刻,干脆松开。
“不行。”他一口回绝,意有所指道:“给了哥,哥就要给别人了,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好。”
江屿年抬起头,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脸红,“你……混蛋。”
江砚像是没听到他的骂声,反而因为他又肯跟自己说话,内心的失落减少了几分。他深深看?了江屿年一眼,似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然后才转身?,大步离开了卧室。
随着外面大门传来轻微的闭合声,世?界重新归于?宁静。
江屿年独自坐在?床沿,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懈下来。然而,心却因为江砚的出?现久久无法平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淹没,他只觉得累,非常累。
尽管如此,这份疲惫,并未让他消减对生活的热情,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顶着脚伤去上课,他已经落下太多功课,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章皓那?一脚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也?足够让他瘸上好一阵,但?总归是能走的。
而路远白说追他,也?不是说说而已。自动担任起照顾伤患的职责,几乎有空就来看?他,陪他吃食堂,帮他拿书打饭……再忙也?会?发来信息,叮嘱他按时吃药,注意休息。他还特意给他买了一根轻便的拐杖,方?便他在?校园里行走。
他总是将?人照顾得妥帖周到,又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让江屿年想拒绝都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
江屿年看?着路远白为他忙前忙后,心里那?份亏欠感越来越重。他忍不住想,学长帮他这么多,要到什么时候才还得清?路远白半开玩笑地说把?你自己还给我就行,江屿年讪讪地笑了笑,低下头,没有接话。
路远白看?着他躲闪的样子,心里略微沉了沉,但?也?只是片刻,他很清楚追人没有这么容易,早有心理准备。他抬手扶了扶头上那?顶江屿年之前送给他的条纹帽,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自然地改口:“这样吧,我还少一条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