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满是打趣地冲着她眨了眨眼,不见马上要当外祖母的稳重慈爱,满脸都是年少时的张扬肆意。
“你刚刚那话可别说给贺大人听见,否则这么好的贺大人心里得多难受。”
端阳郡主想绷着脸做出个不以为意的表情,可远远对上贺然眼中柔色,还是撑不住笑出了声。
她嫌弃地推开苏沅的手,说:“这还用你说?我自己不知道?”
惨遭嫌弃的苏沅撇撇嘴没说话,冲着贺然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过去很是自若地牵着林明晰就走了。
端阳郡主慢慢往前,刚走近就被贺然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手。
他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拿过一把伞在端阳郡主的头顶撑开,说:“午后日头大,往后出门记得让人给你把伞撑开,不然晒了回去说不定就会头晕。”
端阳郡主早年间没顾得上养身子,生了贺冉冉后更是添了久晒头晕的毛病。
不是什么大事儿,她自己也都时常忘记,可与她相关的事儿不论大小,贺然总是记得最清楚的,从来都没忘过。
她往贺然撑开的伞下侧了侧身子,反手握住贺然的手说:“要不咱们也走走?”
贺然万事顺着她,好脾气地笑着点头。
“好,你想走咱们就走走。”
头顶烈日正盛,贺然手中的伞始终偏向端阳。
端阳郡主在伞下看着周边的街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贺然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槐阳头一次碰到的时候?”
贺然闻言脑中闪过一道狼狈又满是倔强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叹气。
“记得。”
他怎么可能会忘?
重逢时刻
多年前端阳郡主接连遭逢大变,在人前尚能勉强绷住若无其事的架子,可落在人后,却总是免不得心灰意冷。
她在这堆了锦绣金玉的盛京城中出生长大,在这里见惯了生死离别,最后实在是走到了不知该怎么往下的时候,索性就抛开了在此之前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学着南歌离的样子,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外游走。
在很多人眼中,身而为女子,她是活得极其洒脱的。
然而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怕她的双脚一直走在不知目的向往何方的路上,可禁锢在心上的枷锁始终都不曾散过。
她之所以能活得那么自由那么洒脱,不是因为她生性如此,或者是她想要那样,只是因为她无家可归了,实在找不到去处罢了。
不在外头随便乱晃,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