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快醒醒,别睡!”
熟悉的声音像那年的烟火在温聆筝耳畔响起。
她强撑着微微掀动眼皮,四周似已风平浪静,闯入眼帘的,唯有他脸上的斑斑血迹。
他微屈着身,环抱着她,一手死死按着她被鲜血浸透的左臂,他的眼里是数不清的担忧与自责。
“好……我不睡。”
温聆筝勉强应了他一句,昏沉的脑袋让她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她不自觉地伸手擦去了他眼角的那滴殷红。
思绪愈发恍惚。
西湖游船的繁华恍若再现,可记忆跌宕起伏间,夫妻相疑的画面也跟着涌现。
温聆筝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气恼,一把拽过他肩头的衣,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轻轻一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十三郎君。”
“你得逞了……”
——
微弱的火光在眼前晃动,底下是一层将将见底的蜡油。
少许的黑烟掺在了明晃晃的光亮里,犹为刺目刺鼻,可裴凛却恍若未觉。
他坐在临窗的书案边,几乎静止,唯有指腹轻擦过唇角,来回摩挲。
书案上摆着的是他未写完的奏折,只是不知为何被他用书胡乱地掩住。
——裸露的一角上隐约能瞧见一句“奏请官家赐婚”。
因裴凛入宫才归不久,故而裴凝赶着踏入立心院时已是亥时三刻。
一进门,那刺鼻气息扑面而来,方才构思许久的言语统统被她抛诸脑后,她慌忙上前灭了烛火,再重燃起一盏,微蹙的眉间尽是恼怒。
“二哥!你想什么呢?”
“难不成是要将这立心院给一把火烧了?”
回过神来,裴凛看向裴凝,有些措手不及,随手将书案上的奏折藏得更深了些许,问道:“甫纯可有递消息来?”
裴凝止住了未出口的话,向前走了两步,应道:“沈大哥方才差药童来过了。”
“他让你放心,阿筝是中毒后才吃的辟毒丹,现在余毒未清又兼失血过多这才暂时昏迷,明儿大抵就能醒了。”
裴凛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见裴凝面上的迟疑,不由猜测道:“这时候还不睡?可是祖母让你来寻我的?”
裴凝:“这事你猜得倒准!”
走到裴凛身边坐下,裴凝犹豫再三才道:“你可还记得二婶最小的侄女?就是程家的三姑娘,程秋如!”
裴凛茫然,摇了摇头:“我见过她?”
有些无语,裴凝直言:“就是小时候二婶带咱俩和三哥到程府去玩,那个掉进池子被你救起来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