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仿佛透不进一点光亮,和自己这个真的要进棺材的人相比也不逞多让。
沈朔在那样的亚尔曼身边也待了三年,看惯了阴沉偏执的亚尔曼,骤然再见到他年少时这么明媚灿烂的模样,不免有些神思恍惚。
对沈朔来说,重生就是那么一霎那的事,前世记忆清晰可见,仿佛不是一世,没有隔着生与死,只是单纯的发生在昨天。
可看着眼前的亚尔曼,沈朔忽然有了那么一丁点重生的真实感。
沈朔注视着他,亚尔曼……
以前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
亚尔曼不知道沈朔为什么又不说话了,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但是骤然对上雄虫那双墨色的眼睛,脑子一时宕机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沈朔……好好看啊。
那是在乌斯垭大草原之上难以寻见的美丽,携着一种未知与神秘。
亚尔曼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彼时他正因为二次蜕变的事而感到烦闷,一个人离开了部落,独自在山谷的深林里瞎逛。
起因是部落里又有虫结契了,这次不是一个两个,就跟提前说好了似的,足足有十几只。
首领看到结契报备的消息时也很开心,寒冬将至,部落也确实需要一点红火的喜事驱驱寒意。
于是在首领的要求下,这次的结契典礼办的很隆重,所有的虫都很开心,包括亚尔曼。
然而为他们感到开心之余,亚尔曼心里又有些难以言说的烦闷。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算作还在蛋里的时候,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虫,别说伴侣了,至今连个喜欢的虫都没有。
原本亚尔曼觉得无所谓,但近来却感到几分困扰。
雌虫七岁时会进行第一次蜕变,从幼生期进入到成长期。
十八岁时,满足一定条件的雌虫将会二次蜕变进入成熟期。
这个时候的雌虫不仅身条容貌定型,速度,力量,智慧……各方面机能也会得到质的提升飞跃,成为真正的战士。
但雌虫们无法自主蜕变,必须得到雄虫的引导信息素才行。
换而言之,如果不与雄虫结合,雌虫就没有办法蜕变为成年体。
其实要想解决这件事也好办,虽然雄虫数量稀少,但虫族在性事上一向开放,只要雌虫自己愿意,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但亚尔曼却不想,他一点都不想为了进阶和自己不喜欢的虫做那种事。
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现在,修斯这种年纪比自己大的雌虫就不提了,早早的就找虫蜕变为了成年体。
现在连阿诺这个部落里最小的虫都在这一次的结契大典上二次蜕变了,整个部落的成年虫里,也就自己还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在外面晃。
虽然不蜕变也能打的其他虫嗷嗷叫,但这张青涩的脸到底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就比如出去捕猎的时候一点都不威风霸气,再比如老是被修斯这个嘴欠的家伙调侃。
在又一次暴揍完嘴巴犯贱的修斯之后,亚尔曼干脆利落的离部落出走了。
不单单是嫌修斯这个大碎嘴子烦,也因为部落里的氛围。
因为结契典礼的缘故,部落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亚尔曼虽然不在乎有没有雄虫,但身处那样的环境之中,无法避免的被影响到了,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烦闷和怅然。
亚尔曼漫无目的的在深林里穿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飞累了,寻了一处高地歇着。
亚尔曼看着天边的残月,神思飘忽,当月亮变圆变红时,意味着虫族一年一度的祝祷节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