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
昏迷的雄虫无意识的蹙起眉:“……”
沈朔是在第四天的深夜醒来的。
亚尔曼抱着他,神色却很憔悴,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整个人灰败而黯淡。
于是沈朔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死了。
“你醒了……”亚尔曼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唇角,明明是笑着的,可沈朔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身上还难受吗?”雌虫的声音又低又哑,不知多久没说话了,很是粗砺难听。
沈朔没说话,自从半年前病情加重后,他各项感官都很淡,现在更是。
沈朔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能醒,大概率就是回光返照了。
见沈朔不说话,雌虫的笑更难看了,又问:“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吗……”
“……”
沈朔依旧沉默。
亚尔曼只以为对方不想跟他说话,于是那勉强上扬的唇角又拉平了,无力又仓皇:“沈朔,你理理我好不好……”
沈朔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不明白亚尔曼为什么会摆出这种表情。
“……”沈朔偏了偏头,吃力的说,“我要死了,亚尔曼。”
“你不高兴吗?”
沈朔不懂感情,却也知道自己如果死了,对亚尔曼来说应当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才对。
【我要死了,你不高兴吗。】
那么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插进了雌虫的心里。
亚尔曼觉得虫翼被撕裂,腿骨被生生打折的痛楚,都不及雄虫的一句话来的痛彻心扉。
他早知道的,这只雄虫根本就没有心的。
但凡雄虫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但凡雄虫能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爱,也不会在明知自己喜欢他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亚尔曼心中钝痛,动作却依旧是温柔又小心的,拂去垂落在雄虫耳边的碎发,说:“我不高兴。”
雄虫的身体很凉,即使屋子里已经烧的很热了,那温度却始终无法传递到雄虫的身上,亚尔曼喉间发紧,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沈朔,我不想你死。”
沈朔轻声问:“为什么?”
“他们都说,我害惨了你。”
害他被其他部落的虫暗害,落下残疾;
害他失去继承权被逐出部落,拖着无法动弹的腿被其他部落的虫侮辱践踏,冷漠的背弃旁观;
害生养他的部落被毁,朋友家人颠沛流离……
可这大半年来,每每见到亚尔曼,他总对那些过去避而不谈,仿佛他们之间未曾有过嫌隙隔阂,什么也没发生。
沈朔不理解,他已经很虚弱了,说这几句话都费了很大的劲儿,可沈朔却觉得,自己如果不问清楚,死了也不会安心,“你为什么不想我死,亚尔曼。”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爱你。
“……”
又是这句话。
亚尔曼总是说喜欢他,但沈朔不懂,也从没将他放在心上过,所以在背弃之时那样干净利落。
沈朔感受不到爱与恨,也注定永远理解不了亚尔曼的执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