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曾经蕴含丰富情感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
他明白了。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阮晴已经决定彻底斩断与他的私人联系。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席卷了唐逸。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阮晴一眼,声音低沉下来:“好,我明白了。阮主任,打扰了。您保重。”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阮晴的家。关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几天后,一个傍晚,唐逸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声音低沉,只说了一句:“阮老要见你。地点还是老地方。”
是阮立峰。唐逸的心猛地一紧。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再次来到京郊那座静谧的四合院。
书房里,阮立峰依旧坐在那张红木椅上泡茶,神情淡漠,仿佛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从未发生。
“坐。”阮立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唐逸坐下,没有碰那杯推过来的茶。他看着阮立峰,直接问道:“阮老找我来,有什么事?”
阮立峰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才抬眼看向唐逸,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费了那么大力气,甚至不惜在我面前自爆其短,就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现在美人脱困了,却连门都不让你进。心里不好受吧?”
唐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阮立峰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他的痛处。
他强压着火气,冷冷地说:“阮老如果只是想看我的笑话,那恕不奉陪。”
“年轻人,沉不住气。”阮立峰摇摇头,“我上次就说过,你自身难保。现在阮晴是暂时安全了,可你呢?”
“杜维民那边,会轻易放过你?还有那个指使陈闵行的人,你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会不想办法捏死你?”
唐逸心中一震,盯着阮立峰:“您知道是谁?”
阮立峰冷笑一声,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唐逸:“陈闵行在录音里说,那人是因为阮晴是我女儿才针对她。”
“冲着这点来的,范围能有多大?你真以为,我阮立峰是泥塑木雕,女儿差点被人毁了,我会连对手是谁都查不出来?”
唐逸的血涌了上来,他想起上次见面时阮立峰的冷漠,想起阮晴遭遇的一切,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当初不出手?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阮晴被调查,被羞辱?您就那么爱惜羽毛,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吗?您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面对唐逸的指责,阮立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露出一丝嘲讽:
“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评判。官场不是过家家,逞一时意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当初如果贸然出手,只会把火引到阮晴身上,让她死得更快。”
“有时候,退一步,看似冷漠,反而是保护。”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冰冷的现实:“而且,你以为凭那段录音,就真能扳倒那个人?太天真了。”
“录音只能证明陈闵行被指使,证明阮晴被胁迫,但指使者是谁,录音里提了吗?没有。光凭陈闵行几句没头没脑的猜测,动得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人物?”
唐逸沉默了。阮立峰说的是事实。证据链并不完整,最多只能洗清阮晴,却难以直接追究幕后元凶。
“那您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唐逸问。
阮立峰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着红木椅的扶手,看着唐逸,眼神深邃:“唐逸,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