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演练着见面后该说的话,该如何解释这团乱麻,如何取得阮立峰的谅解甚至帮助。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挽回局面的唯一机会,也可能是……彻底坠入深渊的开始。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和车程,第二天上午,唐逸站在了阮立峰在京郊住所的门前。
通报姓名后,经过短暂的等待,他被管家引了进去。
阮立峰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正在泡茶。他穿着一身中式褂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外面关于他女儿的风波从未发生。
看到唐逸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阮老。”唐逸恭敬地欠身,然后坐下。
“稀客。”阮立峰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唐逸面前,语气平淡,“为了阮晴的事来的?”
“是。”唐逸直接承认,“阮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其中有很大的误会。那个视频……”
“误会?”阮立峰打断他,慢悠悠地品了口茶。
“视频摆在那里,纪委都介入调查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我这个女儿,不争气,闹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让我这张老脸都没处搁。我现在躲还来不及,还能做什么?”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点自嘲,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唐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阮立峰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冷淡,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撇清,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阮老,事情不是视频里看起来那么简单。阮晴她……她当时很可能是被胁迫的!”
“陈闵行是个什么人您应该有所耳闻,他当时是县委副书记,大权在握,阮晴那个时候只是财政局长,她……”
“哦?”阮立峰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被胁迫?唐逸,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证据呢?纪委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猜测。”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阮晴生活作风有问题,与落马官员权色交易。你空口白牙一句被胁迫,就能翻案?”
“我……”唐逸一时语塞。证据?他哪里拿得出证据?那段视频反而是最不利的证据。
看着唐逸窘迫的样子,阮立峰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唐逸,我知道你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你自身难保,跑到我这里来,说这些没凭没据的话,是想拉我下水,还是指望我这把老骨头能帮你做点什么?”
唐逸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阮立峰的冷漠和嘲讽彻底激怒了他,连日来的压力、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阮立峰,几乎是低吼出来:
“证据?证据就是那段视频本身,阮晴是被强迫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所谓的权色交易!因为那段视频——!”
他顿住了,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但眼神里的激动和失控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立峰原本淡漠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鹰隼一样钉在唐逸脸上,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问:“因为那段视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