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行有些意外,去看周生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
“怎么?”周生辰笑起来。
“好福气。”
梅行有些好奇,礼貌问时宜:“时宜小姐第一次见你先生,是不是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表字含义?”时宜摇头:“我不知道他有表字。”
“抱歉,”周生辰很快说,“不太常用,就忘记告诉你。”
他的抱歉非常礼貌。
面前男人的神情,从意外、欣赏,换成了疑惑。
幸好梅行很知分寸,没再问。
从机场到酒店,他安排妥当后,很快把时宜交给了梅行,只是和她说要有些手续会由梅行来帮她理清、办妥。待到周生辰走后,四五个男人有条不紊地打开公文包、电脑,梅行开始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需要接手些什么,大多是周生辰私人的財產。纷繁复杂的词句,她渐渐有些听得发昏,也开始明白这个梅行,应该是充当著他的私人理財顾问。
而这些人,其实只是梅行的助手。
她听到最后,只是明白他要给自己一些財產。但具体如何,梅行解释的很清楚,所有的动產、不动產都不需要她来亲自管理。今日所做的,都只是必要的程序。
“相信我,他名下的財產都是乾净的。”梅行把眼镜摘下来,折好,放入上衣口袋里。
时宜听不太懂,但隱隱能感觉,这个男人所说的“乾净”是在和周家其它人比较。梅行看她想问又不敢问的眼神,有些想笑:“怎么?听不懂?又不敢问?”
她頷首。
“其实,我也有些事情不懂,也不敢问,”梅行把钢笔扣好,放在文件旁,“你对他知道的有多少?就已经成了他合法妻子?而且据我所知,还是未经周家点头的婚姻。”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
唯一值得奇怪的是,周生辰並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
时宜想了想:“除了知道他喜欢科研外,什么也不了解。”
她所了解的,只是他给人的那种感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在她的预想內。甚至她隱隱有种感觉,她刚才接触到了最边缘、最无关紧要的那些事情。真正的核心,他的背景,他的为人,甚至他的喜好,她都一无所知。
梅行的眸光很深,端详她,过了会儿,笑起来:“他表字,长风。”
“长风。”她重复。
“想到了什么出处?”
时宜笑:“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
梅行也笑,接了后半句:“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引而却会。你果然能猜出出处。”
这么有名的《高唐赋》,她很难不知道。
只是深想这个表字的含义,並不太附和周生辰的性情。这些话分明是形容巫山川水,磅礡汹涌,难以匹敌。而他的性情却很冷清,不咸不淡的。
这个梅行也是传统背景出身,说话又偏风趣隨意些,他们聊得很开心。到最后处理完所有事务,他问她,是否来过不莱梅。时宜摇头,他似乎很有兴致邀她一同外出用餐,时宜很委婉地拒绝了,独自留在酒店。
她喜欢安静,並不怕无聊。
时间充裕了,就上网看看这个城市的介绍,想要等到后几日周生辰再忙的时候,自己到处走走。就如此戴著耳机,翻看网页,偶尔听听邮箱里新进来的比赛demo,消磨了整个下午。忽然有淡淡的茶香进来,时宜终於察觉,客厅有人在。
走出去,看到的是周生辰。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非常有情调地泡著茶。他身前是整套完备的茶具,应该是刚才拿出来的,水已经烧开,在一侧汩汩冒著热气。
他虚握著小巧的茶壶,將水倾倒而出,添了水,再倒出。
手势很隨意,应该早已习惯了自己泡茶喝,她视线很快停在一点,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刚刚在机场时,她记得他还没有戴著,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己特意准备的?
周生辰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隨手添了个茶杯,倒了些水:“刚才看你听得很专注,就没有打扰你。”
她笑,默默地想,她刚才都不知道自己听得什么。
整个下午,唯一专注做的事情,就是在想著他。
时宜在他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