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张虎声嘶力竭地喊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虎的心上。
“王浩挪用灾后重建款,账是你帮他平的吧?”
张虎的瞳孔骤然一缩,但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恢复了镇定。
他发出一阵夸张而刺耳的笑:“哈哈哈!林镇长,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吗?王浩?他犯了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把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极度轻蔑和怜悯的眼神打量着林长江,语气里的嚣张几乎要溢出来:“证据呢?啊?林镇长,我们是法治社会,说话要讲证据!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这是构陷,是污蔑!一个堂堂的镇长,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觉得丢人吗?”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化身,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良善公民。
“我告诉你,林长江,我张虎在灵峰镇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仗着李书记撑腰,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还嫩了点!你以为把我抓起来,就能查到什么?就能给你自己捞一份大大的政绩?别做梦了!我张虎要是那么容易被扳倒,早就倒了八百回了!”
面对张虎的咆哮,林长江始终平静如水。
他的沉默,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张虎所有嚣张的气焰都吞噬殆尽。
直到张虎的嗓子都有些沙哑,林长江才终于动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清晰地吐出了五个字:
“一千二百万。”
这五个字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审讯室里瞬间死寂。
张虎那张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林长江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什么一千二百万?”张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极力想维持刚才的嚣张,但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发虚:“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林镇长,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哦?”林长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张总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我提醒提醒你。半年前,境外账户,地下钱庄,一笔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钱,落进了你表弟的户头。你那个在工地上搬砖、一个月挣五千块的表弟,可真是好福气啊。”
轰!
如果说刚才的“一千二百万”是一记重锤,那现在这番话,就如同一道天雷,在张虎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引以为傲、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操作,竟然被林长江知道了!
怎么可能?
这条线隐秘到了极点,经手的人都以为只是在处理普通的账目,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你……”张虎指着林长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那座由嚣张和自信筑成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了二十多岁的青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骨髓的恐惧。
这不是一个愣头青,这是一个魔鬼!
林长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失魂落魄的张虎,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张虎,我没时间跟你耗。我的耐心也有限。”
“你背后的人,能用这种专业的手段给你送钱,也能用更专业的手法让你永远闭嘴。刺杀我的那些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