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江没有让任何人插手,他亲自坐在了张贵的对面。
没有开场白,没有拍桌子,林长江只是看着他,那目光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人的脊梁。
“谁指使你的?”
张贵眼皮动了动,嘴唇紧闭。
“为了什么?钱?”
张贵依旧沉默,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周海,你毒死的那个人,他是个好警察。他抓过的坏人,比你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他上有老,下有小,女儿今年才刚上初中。”
林长江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钻心的寒意。
张贵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但仅此而已。
无论林长江说什么,无论旁边的记录员如何厉声呵斥,张贵都一言不发。他不喝水,不吃饭,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
整整六个小时过去了,审讯没有任何进展。
王涛焦急地走进来:“局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这是铁了心要当个死士啊。”
林长江站起身,绕着张贵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清洁工,没有胆子杀警察。你以为你闭上嘴,就能保住你背后的人?你错了。你不说,我会把你的人生挖个底朝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我都会去查。你扛得住,他们扛得住吗?”
张贵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恐。
林长江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但他没有继续逼问。
他知道,火候还不到。
他走出审讯室,对王涛下令:“暂停审讯。去查,把他查个底朝天!特别是他的直系亲属,我要知道他最近三个月所有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社会关系!”
命令下达,整个市局的情报和网安部门高速运转起来。
林长江知道,张贵只是一把刀,他要找的,是那个握刀的人。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快得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张贵的家庭很简单,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儿子,叫张小军,二十六岁,无业游民,有赌博前科。
而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就在昨天下午,也就是周海出事前的几个小时,张小军名下一个欠了八十三万赌债的账户,突然被一笔钱全部结清了。
八十三万。
对于一个靠打零工维生的清洁工家庭来说,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张小军人呢?”林长江眼中寒光一闪。
“我们的人已经在他租住的出租屋外面盯着了。”
“带上人,跟我走。”
城中村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张小军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一夜没睡,电视开着,声音放到最大,却依然无法驱散心头的恐惧。
敲门声响起时,他吓得魂飞魄散。
“谁……谁啊?”
“警察,开门!”
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张小军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他冲向窗户,想要爬出去,但窗户外面就是七楼的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