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将囚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一个月的时间,他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跟在狱警身后,走过长长的、回音不断地走廊。
会见室里,公共律师一脸疲惫地坐在桌子对面。
公共律师:“肖文,考虑得怎么样了?明天就是上诉期的最后一天了。你要是决定上诉,我今天就得把材料交上去。”
(上诉……)
这个词,像一根针,扎了一下他那颗已经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回了法庭上的画面。
周海仪那轻蔑的眼神。
苏媛那梨花带雨的脸。
旁听席上那些鄙夷的目光。
还有自己那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通过音响,在整个法庭里回荡。
再一次……
要再一次经历那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辱吗?
要再一次,站在那个女人面前,听她用那些悲悯的词汇,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吗?
(不……不要……)
恐惧从他的胃里升起,让他想呕吐。
他害怕。
他怕得要死。
他宁愿在这里烂掉,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喂?说话啊。你到底上诉还是不上诉?”
肖文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他想说“我放弃”,但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沉默。
用沉默,来做出回答。
公共律师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放弃了啊。”
“也是,这种案子,证据确凿,还是周法官判的,上诉也是白搭。”
他草草地在文件上签了个字,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就准备走。
在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了一句。
“哦,对了,你家里人让我给你带了信,待会儿管教会拿给你。”
家。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