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晞快步走出房门,直到转过一个廊角,才猛地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抚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起初听谢翩说时,她并未觉得如何,可脑海中蓦地闪过谢长晴先前那魂不守舍、心神恍惚的模样,活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魄。
那情状,使人不禁联想起何谓“醉人心智,致人幻觉“。
她确实闻过裁玉,但那熟悉感,分明来自之前木头人身上扑鼻的兰香,与净业禅寺的香绝非同类。
谢长晞不自觉地攥紧了拳,思路渐渐清晰。
无论如何,听雪小筑与净业禅寺是不同的“施香者”。
在此确定的前提下,如果前者是沛香,后者是什么香就变得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众人皆相信她因沛香而晕倒。
一则,那日下论断的乃御前太医,其言举重若轻。
二则,即便有人心存疑虑,见她后续又对外称病四日,连太子都被瞒了过去,反而坐实她“确有不适”,更将此案推入迷雾当中。
思到此处,谢长晞呼吸一紧。
竟然误打误撞,弄巧成拙。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可是再往下细想,真真假假混杂一处,谢长晞的小脑瓜顿时煮成了一锅粥,理不出头绪。
“真麻烦……”她低声咕哝,索性将烦恼一甩,“还是交给更聪明的皇兄去操心吧。”
谢长晞重新迈开步子,刚轻快些许,却听见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她心头一凛,立刻缩回脚步,隐在阴影里偷偷望去。
只见嬴驷与一个陌生人正并肩走入一处房间。
那人不高不矮,面孔雌雄莫辨,谢长晞眯着眼看了半晌,竟也分不清是男是女。赢驷的性别她尚且没搞明白,这会儿又来了个更叫人迷糊的。
真是怪事。
谢长晞眼珠一转,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近,眼睛贴在了那道细细的门缝上。
先听那陌生人说:“你不觉得今年听雪君有哪里不对劲吗?”
“换了个人罢了。”嬴驷不怎么在意,“去年那位不知怎么回事,全身赤裸裸地溜出来,尽显丑态,便被旁人扔出去了。”
“楼里见过听雪君真面目的唯有你一人,听赢大人口吻,就眼睁睁地放任他被欺负?真是好狠的心。”
赢驷轻笑一声,“你在怨我?”
哇。
谢长晞暗暗咋舌,这两人之间,似乎另有私情恩怨?
她聚精会神地支起耳朵,全然未觉身后一道影子正悄然逼近。
但二人情绪稳定,音量平常,紧跟着落座在榻边,她后续仅模糊地听见赢驷说“亲亲”。
说了很多遍,就是没亲。
那到底是亲亲?还是别的?
谢长晞正琢磨着,耳畔毫无预兆地响起一道低吟的男声:“善哉善哉。”
“九公主,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唔——!”
谢长晞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张浸染着腥刺气味的手帕已死死蒙上了她的口鼻。
……
半宿日当晚,听雪小筑闭门歇业,整楼寂静。
男人虽称了一句公主,却丝毫不怜香惜玉,拽着谢长晞的右胳膊,像拉货物般,把人拖在地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