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必杀一爪。
“不好!”
厉槐生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下一刻??
“唰!唰!唰!”
衙署大堂两侧的屏风被猛地推倒,十余道身影豁然现身,人人手中端举着已然上弦的军制强弩,冰冷的弩箭闪烁着寒芒激射而出,将他所有闪避的路线彻底封死。
“中计了!是埋伏!”
厉槐生脸色剧变,想也不想,当即足下发力,拧身便欲向门外窜去。他身法诡异速度极快,只要冲出这衙署,融入夜色,便有脱身的希望。
可惜,陈盛费尽心机布下此局,岂会给他留下生路?
厉槐生身形刚动,还未踏出门槛,一道沉闷的破空声便如影随形,裹挟着千钧之力,直袭他后心要害。
“该死!”
厉槐生亡魂大冒,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将灌注内息的双臂猛然交叉格挡于身前。
他这对胳膊不仅淬炼得坚逾精铁,袖中更暗藏两柄淬毒短刃,自信足以挡下大部分攻击。
然而,他终究低估了这一击的恐怖力量。
“嘭!”
只听一声如同擂鼓般的闷响,厉槐生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双臂之上。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衙署内的青石地板上,震得尘土飞扬。
“噗??”他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急忙低头看去,只见绑缚在手臂上的两柄精铁毒刃竟已被砸得扭曲变形,而他的双臂乃至胸口,更是传来钻心刺骨般的剧痛,臂骨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惊骇地抬眼望去,只见那将他轰飞的“凶器”,赫然是一柄足有婴儿头颅大小的亮银瓜锤!
与此同时,衙署之外,脚步声如雷,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一队队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卒已然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弩箭的箭簇,都冰冷地指向他。
为首一人,身着黑红官袍,方脸阔口,体魄魁梧雄壮如山,手中正提着另外一柄同样制式的银瓜锤,目光如电,不怒自威。
正是常山县尉??吴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盛不仅调动了自己的全部亲信埋伏于此,更是亲自请来了吴匡这尊大神坐镇,誓要将来犯之敌彻底留下,瓮中捉鳖。
厉槐生面如死灰,心知今日已在劫难逃。他猛地转头,看向那安然坐在红木大椅上的年轻人。
此刻的陈盛,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衙署:
“本官,已等候阁下多时了。”
他此言并非只是为了彰显智谋,更是要说给周围所有士卒听。
他要借这些人的口,将“官府早有准备,设伏反杀”的消息,原原本本地传到高家和黄家的耳中。
按照常理,这等被擒的杀手,多半会为了保全幕后主使或维持所谓的“气节”而自尽,陈盛本以为这厉槐生也会如此。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那黑袍男子竟“噗通”一声,面朝着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毫无高手风骨地哀声求饶:
“小人厉槐生,有眼无珠冒犯虎威,求大人饶命,小人愿降。”
陈盛双眼微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挥了挥手。
左右士卒立刻上前,用浸过油的牛筋绳索将厉槐生捆了个结结实实,并仔细搜身,卸掉所有可能藏匿的毒物利器。
待士卒退至门外警戒,陈盛请吴匡于主位坐下,自己则踱步到厉槐生面前,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
“愿降?”
厉槐生闻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表忠心,语速极快:
“大人明鉴,槐生飘零半生,空有一身本事却只恨未遇明主,今日得见大人神威,方知天日,求大人给小人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