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泰拉学者来说,人类的自我本质究竟是什么?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有人说是大脑,毕竟人类在本质上来说受激素控制,是大脑神经元突触储存了记忆,而记忆又决定了一个人的意识,但也有人说是灵魂。。。。
风在耳边呼啸,却不再有方向。林孝明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他只记得一件事??必须前行,必须阻止那个“我”。这念头如烙印深铸于心,比呼吸更自然,比疼痛更真实。
他站起身,身上衣物破旧不堪,斗篷早已化作灰烬随风飘散。脚下的大地松软如骨粉,每一步都陷下寸许,留下短暂的足迹,旋即被灰风吹平。天空中那两轮血月静静悬垂,彼此交叠,仿佛正在缓慢吞噬对方。倒悬之城就在前方,像一座颠倒的巨墓,街道逆生,塔楼倒插云霄,无数影子在空中行走,头朝下,脚朝天,无声无语。
他开始走。
没有地图,没有记忆,唯有胸口那一团燃烧的执念指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日,也许已过春秋。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偶尔,他会看见路边立着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名字与年份,但字迹早已风化,只剩下模糊轮廓。有些石碑前跪着人形黑影,低首不语;有些则被藤蔓缠绕,而那些藤蔓竟是由干枯的手指交织而成。
途中,他曾遇到一个披着白袍的老者,坐在一块浮空岩石上垂钓。钓竿是根断裂的剑柄,鱼线垂入虚空裂缝,下方翻涌着人脸般的雾气。
“你在钓什么?”林孝明忍不住问。
老者头也不回:“钓记忆。”
“有人钓到吗?”
“有。”老者冷笑,“但他们钓起的,往往是不愿记起的东西。你呢?你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还往前走,图什么?”
林孝明沉默片刻,答:“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因为如果我不去阻止那个人……世界就会毁掉。”
老者缓缓回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那你已经赢了第一关。”他说,“大多数走到这里的,都是为了救谁,或者变强。唯独你,是为了阻止自己。灵界从不说谎??你体内的‘他’,才是真正的破晓之子。”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便如烟消散。
林孝明继续前行。越接近倒悬之城,空气越沉重,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要撕裂肺腑。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淡金色的血??那是林家血脉的象征,也是混沌无法彻底污染的最后印记。
终于,他在城门前停下。
那是一座由无数书页堆砌而成的巨大拱门,每一页都在微微颤动,像是活物的鳞片。门楣上写着一行字:
【静默之地,言即罪,忆即罚。】
他迈步进入。
城市内部没有声音。不是寂静,而是“无声”本身成为法则。任何试图发声的人都会在瞬间化为纸俑,肢体僵直,面容空白,如同被抹去灵魂的傀儡。街道上行走的修女皆蒙双眼,手持盲杖,脚下踩过的地面会短暂浮现文字,随即湮灭。
林孝明不敢开口,也不敢呼唤任何人。他只能依靠直觉寻找《月蚀典》的踪迹。忽然,他注意到所有建筑的窗户内侧,都贴着一张张泛黄的羊皮纸,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符文。而其中一张,竟与他袖中残存的地图碎片完全吻合!
他快步走向那栋建筑??一座钟楼形状的图书馆,外墙爬满荆棘,荆棘上挂着铜铃,每一个铃铛里都封着一颗人类眼球。
推开大门,尘埃飞扬。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螺旋阶梯,通往不见顶的高处。阶梯旁站着一名盲眼修女,身穿灰布长袍,手中握着一本闭合的书籍,封面漆黑如夜,边缘镶嵌着银色月牙。
《月蚀典》。
她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虽无目光,却精准地“望”向他。
“你来了。”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们等你很久了。”
林孝明想要说话,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制。修女抬起手,示意他靠近。
当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剧痛骤然袭来??不是身体的痛,而是灵魂的剥离。他感到某种东西正在被强行抽出,那是他仅存的动机之外的最后一丝意识:关于“林孝明”的轮廓、情感、过往的碎片。
“你已走过血径,献祭记忆,只为抵达此地。”修女的心音继续回荡,“但取走《月蚀典》需付出最终代价??你必须留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