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艺菲静静地听著,没有立刻安慰。
她只是伸出手,不是去碰他,而是轻轻拿起自己旁边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然后很自然地递到顾临川面前。
一个无声却无比体贴的动作。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理解,是陪伴,是一点实实在在的支持。
顾临川看著递到眼前的水,又看了看刘艺菲平静温和的脸,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他伸手接过水瓶,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冰凉的水滑过乾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將那些翻涌的情绪暂时压下。
刘艺菲也拿起自己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脸上重新扬起那抹带著点狡点的、属於刘艺菲式的笑容,冲顾临川扬了扬下巴:
“好啦,顾老师,沉重话题暂时存档。现在,继续履行你的『舞蹈义务吧?首映礼的热场舞,可还没达標呢!”
她的语气轻鬆,巧妙地用调侃將气氛从沉重中拉回。
顾临川看著她的笑容,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依旧有些僵硬的身体,无奈地嘆了口气,却也顺从地站了起来。
那沉重的阴霾並未完全散去,但身边这份带著温度的支撑,让他似乎找回了一丝面对明天的力气。他活动了一下肩膀,重新走向镜子前的位置。
lisa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动感的音乐再次充满舞蹈室。镜子里,那个高大笨拙的身影又一次开始了与自身协调性的艰难搏斗。
只是这一次,当他不经意警向镜中那个坐在角落、托著腮、眼里带著笑意的身影时,紧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鬆动了一下。
翌日清晨七点,阳光刚在顺义区別墅的窗帘缝隙探头,衣帽间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刘艺菲赤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指尖飞快掠过一排排衣架。
昨天顾临川接电话时那个名字一一梁世钧一一像颗小石子確在她心里。
昨夜睡前那番搜索让她倒抽冷气,贝克·麦坚时的资深合伙人,国际仲裁界的顶尖人物,经手的都是动輒撼动行业格局的案子。
“不能给他丟脸—。”她喃喃自语,最终抽出一条剪裁极佳的黑色高腰阔腿西装裤,配一件质感柔滑的象牙白真丝衬衫。
镜中的她换上衣服,利落的线条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真丝的光泽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黑色的冷硬。
来到楼下时,刘艺菲拎出一双线条简洁的黑色尖头高跟鞋放在玄关,想了想,又放了一双裸色平底芭蕾鞋一一开车可不能踩著高蹺。
餐厅里,热粥的香气裊裊升起。刘晓丽正往小碟里夹酱瓜,抬头看见女儿这身前所未见的“职场大女主”装扮,惊得筷子停在半空。
“哟,”刘晓丽上下打量,眼里全是探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闺女这是要去纳斯达克敲钟,还是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她促狭地眨眨眼,“总不会是去民政局吧?”
“妈!”刘艺菲耳根一热,伴装镇定地坐下盛粥。
旁边的小橙子正往嘴里塞奶黄包,闻言差点壹住,含混不清地抢答:“阿姨!茜茜姐今天可是去办大事!陪顾老师见律师呢!就是那个———。那个特別厉害的梁—”
她猛地剎住话题,接收到刘艺菲飞来的眼刀,立刻埋头扒粥,肩膀却可疑地抖动起来。
刘晓丽何等精明,瞬间瞭然。
她放下筷子,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语气却依旧带著调侃:“噢一一原来是去见『家长”的律师啊?”
她故意把“家长”二字咬得意味深长,“看来某些人,对这份『专属摄影师”的差事,是越来越上心了?连遗產交割这种千斤重担,都准备帮著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