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笑眯眯地补充,“而且,你刚才不也承认了,靠近太阳会灼伤,但人总是贪恋温暖吗?”
顾临川这下彻底变成了哑巴。他又被她绕进去了一一就像每次她笑眯眯地逼他妥协时一样。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认栽。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夹了一块醋鲤鱼放到他碗里:“乖,多吃点,接下来三天还得陪我练舞呢。”
顾临川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得选了一一他刚刚亲手把自己卖给了她。
最终,他只能硬著头皮点头:“。————好。”
刘艺菲笑得眼晴弯成月牙,顺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九转大肠:“这才对嘛!”
晚饭在诡异的和谐中结束。结帐时,刘艺菲利落地刷了卡,小橙子拎著打包盒跟在后面,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丰泽园。
夏夜的京城依旧闷热,霓虹灯將街道映得五彩斑斕。宝马缓缓驶向京城饭店,车窗半开,夜风裹挟著城市的喧囂灌进来。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上,思绪却飘回刚才那句“靠近太阳会灼伤”。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一一放任自己靠近那颗耀眼的恆星。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京城饭店门口停下。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下车,刚转身要走,刘艺菲突然降下车窗,冲他眨了眨眼:“晚安,顾老师”她顿了顿,语气促狭,“祝你今晚继续梦到我这个神仙姐姐哦!”
顾临川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旋转门,步伐快得像是背后有洪水猛兽。
车內,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终於憋不住笑出声来。小橙子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茜茜姐,你也太狠了,顾老师又同手同脚了!”
刘艺菲靠在座椅上,嘴角还掛著得逞的笑意:“谁让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酒店门口那道早已消失的身影上,轻声嘀咕,“不过——逗他真好玩。”
车窗缓缓升起,將夏夜的喧囂隔绝在外。宝马x5驶入车流,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而京城饭店的某间客房里,顾临川站在窗前,望著远处闪烁的霓虹。
今晚,他可能真的需要一颗安眠药了。
夜深人静,京城饭店的套房里,顾临川猛地睁开眼,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
窗外,长安街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电子钟显示凌晨2:17。
他又梦见了刘艺菲。
梦境里,西湖断桥上的雪依旧落下,刘艺菲穿著白色羽绒服,鼻尖冻得微红,仰头看他时,眼底像是盛著碎雪融化后的光,
她紧紧环抱著他,而他一手撑著伞,一手轻揽著她的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静謐的雪幕。
没有言语,没有逾矩的动作,却比任何亲昵都更让他心悸。
顾临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床头柜上的帕罗西汀药盒静静躺著,铝箔板上少了两粒一一剂量正常,副作用里也没写“会导致离奇梦境”。
他盯著药盒看了几秒,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或许问题不在药,而在人。
11號那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刘艺菲风尘僕僕从京城赶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抱住痛哭的他,哼著《rememberme》直到天明。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被光照耀的感觉—似乎没那么可怕。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赛里木湖的星空。
他鬼使神差点开相册,指尖滑过一张张偷拍的刘艺菲一一薰衣草田里转圈的紫色裙摆,灵隱寺香炉前闭眼许愿的侧脸,甚至舞蹈室里笨拙模仿她动作时懊恼的皱眉。
每一张背后都藏著一段记忆,像散落的拼图,渐渐拼出一个他不敢承认的答案。
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顾临川索性起身冲了个冷水澡,水珠顺著脊背滚落,试图衝散那股縈绕不散的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