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从大门口正大光明地走进来,必然要层层检查通报,估计山寂都已见过霍乾念了,才能来见她。
果然,山寂面露不爽,道:
“霍乾念那小子当了將军,架子还挺大。哪天我非要找个由头收拾他!”
云琛笑笑,赶忙起身为山寂倒茶。
茶水有些凉,她便倾倒掉,自己提水煮了一壶。
瞧云琛儼然一副独立惯了,照顾自己十分嫻熟的样子,山寂皱起眉头:
“琛儿,你现在是当少將的人了,架子得大些,这些小事叫你的亲兵来做,不要处处累著自己。”
云琛哑然失笑,很想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多双標?”
知道山寂是对她好,她並不出言反驳,而是聊起彼此近况。
在得知山寂真的杀了掌门,谋权篡位做了新掌门,並已將整个无义血卫迁来楠国时,云琛忍不住咋舌:
“你小心些,可別让其他血卫有样学样,惦记你的掌门之位。”
山寂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个霍乾念可以与一个血卫打平手吧?”
云琛点头称是。
山寂便道:“我可以单挑二百个霍乾念,明白了吗?”
云琛无语:“额……你好像很討厌阿念,打人都要用他作计量单位嘛……”
似乎没兴趣继续聊“霍乾念”,山寂问:
“找我是要杀焦左泰吗?哪天要他人头?你说。”
云琛正端著杯子喝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山寂这话仿佛在问她:“喜欢隔壁村那只小狗不?我一会儿把他狗头拿来?”
云琛咳嗽两声,“没有没有……我是想杀焦左泰,也必杀他,但不是现在。”
焦左泰之罪罄竹难书。
虽然已经半年时间过去,可云琛总是在夜里梦见丹蔻,妙妙……梦见那个血跡斑驳的伙房,里面冒著滚滚热气的大锅子,还有焦左泰狠辣阴毒的笑容。
在黑鳞骑兵的一幕幕,已成了她心里最深的阴影,无论专注忙军务时,还是与霍乾念耳鬢廝磨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突然回想起那些画面。
所有人只知道焦左泰杀俘虏吃俘虏,云琛偷防布图时不幸被抓,也差点丟了性命。
没人知道焦左泰如何用丹蔻等一眾烟城百姓的命,狠狠戏耍了她一番。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反反覆覆问自己,如果当时不去刺杀焦左泰,如果在丹蔻被剥光衣服的时候,焦左泰数著一二三逼她出来的时候,她立马就站出来。
那么丹蔻,丹蔻的弟弟,妙妙,那么多烟城老百姓,还会死吗?
大约还是会的。
焦左泰早就疑心名册之事,有奸细混入,也早认出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从心理上折磨她。
即使已知道焦左泰的恶毒用意,可愧疚、羞耻、后悔……还是像沼泽一样深深又牢牢困著她的心。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耻於任何愉悦的情绪,哪怕露出一个笑容,都要觉得自己残忍背义。
她做梦都想將焦左泰千刀万剐。
可如今已做了主將,手下领了兵,云琛深知,想於数十万重兵之中取敌方主將性命,是多么难如登天。
她不能为一己之恨,要山寂以身犯险。
况且死了焦左泰又如何,攛掇三国同时进犯楠国的幕后主使尚不明確,吃人的黑鳞骑兵还在,被敌军占据的国土未还……
除恶不尽,几乎等於助长其囂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