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非寻常神通法术,而是近乎於寂灭大道本源的直接显化与压制!
李宽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保留,头顶现出胸中五气,聚成三朵莲疯狂旋转,体內玉清仙光、共工神力、绝仙剑意、以及新得的先天水核之力同时爆发,
各色宝光道气冲霄而起,艰难地对抗著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寂灭道韵。
即便如此,他的发梢、眉宇间,仍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那是道躯被至高寂灭之意侵蚀、开始走向“终末”的可怕徵兆!
“汝之道,虽杂而不纯,根基倒还算稳固。”
幽荧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手指並未收回,那寂灭道韵反而如同潮汐涨涌,威力倍增,“然於此永寂黑渊之前,仍如荧烛之火,妄图与皓月爭辉。”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
李宽只觉元神摇曳,仿佛风中残烛,下一刻便要灵光泯灭,自我意识消散,彻底融入这片永恆的寂灭虚无之中,化为乌有。
值此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丹田深处,那枚得自剑冢、来歷神秘的古朴青铜碎片,忽地自行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苍茫古老、能勘破虚妄、直指本源的“破妄”意蕴自行流转开来,护持住他一点灵台不昧。
同时,新得的先天灵宝万刃浑沌刀亦是不甘沉寂,发出嗡嗡刀鸣,融合了万兵残意的混沌锋芒自主透体而出,斩向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寂灭压制。
更为关键的是,他体內那枚先天壬水癸精之核,此刻亦剧烈转动起来,释放出混沌初开、万水滋生、滋养万物蓬勃生机之力。
这股至极的“生”之力量,与外界幽荧所施加的至极“死”之寂灭,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衝突与对比!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滋养与寂灭……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属大道范畴的真意,在李宽体內展开了剧烈的碰撞与交锋!
李宽痛苦万分,强横的道躯表面竟开始出现细微裂纹,元神之光明灭不定,仿佛隨时可能彻底崩解,形神俱灭。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大道矛盾的撕扯之中,他过往的所有修行感悟——
玉清仙法的包罗万象、共工真水的狂暴奔涌、玄冥寒气的冬藏孕育、绝仙剑意的破灭斩道、乃至对水德至柔至刚、滋养生灭的种种领悟——
开始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极端压力下,被迫去芜存菁、交融匯合、提炼升华!
他的意识仿佛超脱了肉身的束缚,於冥冥杳杳之中,触及到了那鸿蒙未判、混沌未分之初的某种原初状態。
那里,无生无死,无创造无毁灭,唯有最本源、最初始的“存在”本身。
“寂灭……非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是万物循环必经之一环……是动极而静……是……”
李宽口中喃喃,眼神之中迷茫与清明之色急速交替闪烁。
他不再一味地强行运功抵抗那寂灭道韵,而是开始尝试以心神去理解、去包容、甚至去引导同化这股力量。
护体的玉清仙光不再仅仅是防御,开始模擬起寂灭道韵那归於虚无的运转轨跡;
奔腾的共工真水不再肆意咆哮,而是变得深沉內敛,如渊如狱;
玄冥寒气不再仅仅是极致的寒冷,更带上了万物终结、归於静謐的深层次意蕴;
凌厉无匹的绝仙剑意,也不再纯粹为了破坏与斩杀,而是蕴含了“斩断一切因果纠缠、令其返本归墟、復归寂无”的更深玄奥……
他手中的玄冥权杖光芒再次大盛,但那光芒已非纯粹的幽蓝,
而是融入了一丝混沌未明的灰色,仿佛既能冻结万物生机,又能於绝对的死寂之中,隱晦地透出一线轮转再生的微光。
幽荧那万古不变的冰冷容顏之上,终於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动容:
“竟能於寂灭绝境之中,悟得生死循环、动静相生之妙諦,融万法於一炉,纳对立於一体……汝之悟性,確是难得……”
她缓缓收回了那根蕴含著寂灭大道之力的手指。
霎时间,那充斥天地、令万物归墟的恐怖寂灭道韵,如潮水般退去,消散於无形。
李宽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也带著几分冰寒之意。
他周身澎湃的气息迅速內敛,却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方才虽只是片刻交锋,於他而言,却仿佛经歷了万载轮迴,於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对大道的理解有了脱胎换骨般的飞跃。
虽修为境界並未立刻突破,但道基之雄厚、前路之清晰,已非往日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