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活不了了,我念书那几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
顾宝宁坐在衣帽间的矮柜上,脚尖悬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抛出了灵魂拷问。
随后汤问程解开衬衫扣透透气,准备开始忏悔。他单膝跪了下来仰视坐在高处的顾宝宁,姿态放得极低,显得虔诚又驯服。手自然而然地寻到顾宝宁的手,紧紧握住,指尖还带着一丝夜的凉意。
也算够诚恳,还要手牵着手,就像心贴着心。
汤问程抬头,顶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顾宝宁很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这份因他而生的、旁人绝无可能得见的样子,让他心头泛起隐秘的满足感。
深情是一种足以溺毙的死亡方式,顾宝宁在灯下恍惚,觉得汤问程这种样子不是要忏悔,像是要求婚。
他还记得滨城的情人港,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无论是毕业季还是圣诞节,总有人在那里下跪讨要一个“我愿意”的吻,如今汤问程还没问他要,他却已经预备着给。
不过幸好没给,因为汤问程温柔又诚挚,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忏悔之前他竟然先要威胁一番,“生气只能对我发脾气,以后发完脾气就要去找别人的话……”
他顿了顿,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脚踝,掌心滚烫,“那你就别出这扇门了,听见了吗,顾宝宁?”
拇指在踝骨上轻轻摩挲,那触感像电流,窜得顾宝宁半边身子发麻。
“你的教授、小百合、你的姑姑、韩嘉树……还有汤利那些听起来对你很重要,却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的人,你越是喜欢,他们越是留不住。”
顾宝宁被他这通歪理邪说弄得怔住,有些不太习惯般问了他一句:“你喝多了吗?”
汤问程眼底里闪着一种执念,顾宝宁要把手抽走的这种行为更让他的执念进一步加深,他其实还想说更多骇人的话,又怕真吓跑了他,那些翻滚的占有欲在唇齿间重组,才变得稍微温和:“你以为你说声‘我最重要’,我就高兴了?”
他伸手,用指背轻轻蹭过顾宝宁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爱的怜惜。
他光是做到“最重要”这一步就耗费了太多年,顾宝宁的讨好从来不是讨好,那些全都是汤问程应该得到的东西。
什么最重要?
顾宝宁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汤问程本该就是唯一。
顾宝宁深呼吸,抿着嘴看他在这里大放厥词,汤问程那些屁放完之后顾宝宁点点头,“说完了?所以全是我的错?”
汤问程亲了亲他的手背,“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儿了?”
“该去学校把你同学踹下楼。”
顾宝宁皱眉,骂他颠三倒四到底在说什么东西?“韩嘉树脑子有问题,你也脑子有问题?”
汤问程仰头看他,带着难以察觉的笑,“可你记了很多年。”
莫名其妙!
顾宝宁糊里糊涂,不知道现在汤问程在倒打一耙些什么,他要揪着汤问程的头发警告,甚至因为气愤手上使了些力气,让汤问程那张英俊的脸也要皱起眉,“别告诉我你在吃醋?吃醋你也不看看对象?那他妈是我表哥!”
“我看你不是醉了,是疯了,大半夜还来找我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