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梢碎裂的草屑、崩飞的皮绳碎片,在浑浊的空气里纷纷扬扬。
厉空蜷缩在灰黑色的毒藤泥泞里,双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
剧痛让他的脸孔抽搐变形,冷汗和泥浆混在一起,顺著鬢角往下淌。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呃…呃……”他挣扎著想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田埂上那个收回拳头的背影。
石旭?那个新来的、木訥如尸的药园杂役?
厉空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嗡鸣。
他身上明显没有什么强大的灵力波动,想来最强不过练气二层,而我已经练气五层了,怎么会?
他…隱藏了实力?
厉空心里一阵冰冷的恐惧。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远处几个药园弟子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有人手里的药锄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厉空,那个一贯对他们呼来喝去、动輒鞭打、阴狠刻薄的管事,竟被新来的石旭一拳打飞了?
像打飞一个破麻袋一样?
他们看著厉空在泥浆里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偷偷瞄向田埂上那个沉默的身影。
那身影依旧站立,沾著厉空鲜血的拳头垂在身侧,却散发著一种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冰冷气息。
“厉…厉管事他……”一个弟子下意识地喃喃,声音带著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被…被打飞了?”另一个接话,语气里充满了茫然。
议论声虽低,却像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在厉空心上。
完了!厉空心头剧震。
血河宗的法则赤裸裸地刻在他骨髓里——弱肉强食,一步退,便是万丈深渊!
他平日里靠著练气五层的修为和阴狠手段压服这些弟子,肆意盘剥他们的份例,將他们视作隨时可以抽骨吸髓的耗材。
可一旦他露了怯,显了弱,让这群鬣狗闻到了血腥味…
他们立刻就会从唯唯诺诺的羔羊,变成扑上来將他撕碎的饿狼!
他的位置,他这些年搜刮的资粮,甚至他的命,顷刻间都会成为別人覬覦的目標!
不能退!绝对不能退!
“呃啊——!”
厉空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强忍著双臂钻心的剧痛,用肩膀抵著泥地,极其狼狈地拱了起来,踉蹌著站直。
他脸上泥血模糊,表情因剧痛和狂怒而狰狞扭曲,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著一种病態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