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很大,极其擅长挖土。一爪子下去,挖出的土比林恩还多。但挖了几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趴在地上,脑袋凑近林恩刚挖的基槽,小手在里面摸来摸去,眉头紧紧皱起。
林恩停下动作,好奇的问:“怎么了?”
“老大……这里,”方脑袋指著基槽的侧壁,“不直。”
他又指著槽底:“这里……也不平。”
说完,用自己的小手开始一点点地修整基槽的內壁,把凹凸不平的地方抠掉。
他的动作无比专注,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没一会儿,被他修正过的那一小段基槽,侧壁笔直如削,底部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林恩走过去看了看,眼皮直跳。他自己挖的基槽,在他看来已经足够標准,但和方脑袋修过的这一段比起来,自己挖的就像狗啃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它不平的?”
方脑袋抬起他那像立方体的头,一脸的理所当然:“能看出来,而且摸上去,也不对劲。”
林恩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个小傢伙。这傢伙已经不是简单的追求质量了,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方正的天赋。
他压下心中的惊讶,继续自己的教学。
“说得对。地基不仅要平整,深度也同样重要。这样,我们將来立在上面,墙的重量才能被均匀的传递下去。来,我们一起,先把这基槽挖出来,挖到这么深。”
林恩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自己膝盖左右的位置。
接下来的工作场面变得有些奇怪了。
林恩负责用木铲將大量的泥土挖松、翻出,追求极致的速度和效率。
方脑袋则跟在他后面,像个强迫症晚期的质检员。他完全不用林恩提醒,固执的用自己的小手,对林恩挖过的基槽进行精细的修正。
他时而趴下,眯著一只眼,时而用手掌贴著槽底缓缓滑过,
“老大,这里,高了半个指头。”
“老大,这边,比那边窄了一掌。”
……
林恩不再说话,將修缮的细活完全交给了方脑袋,自己则默默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阳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配合无比默契,一个挥汗如雨,一个一丝不苟。
时间流逝,下午的太阳变得毒辣。
林恩擦了把汗,有些口乾舌燥。
他的身后,一条无比规整、平滑的基槽已经基本成形。
方脑袋依旧一丝不苟的趴在地上,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方脑袋,停一下,歇会儿喝口水。”林恩喊道。
方脑袋没有立刻抬头,只是闷声回了一句:“老大,等一下,这一段还没修好。”
说著,他又用小手飞快的在槽底挖了两下,用手掌来回摩擦,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才站起身,
来到林恩身旁,他又用挖出的泥土给自己堆了个方方正正的凳子这才坐下。
林恩看著那个土凳子,一时有些无语。
这傢伙对方正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里,连休息片刻都要如此。